另一边,山顶一处隐蔽的古宅中,面积不小的后院寸草不生,独独有一颗槐树,枝丫无叶,却寸寸系着红布条,树下唯有一人席地而坐,他捧着茶杯看着案桌上的一盘黑白残局,不见他执子也不见他喝茶,一动不动,如这院子了无生气一个人。
一阵风吹过,树上红绸轻晃,杯中香茗涟漪,戴思铭眼神微动,想起个有趣的人,他猜那人也想起他了。
戴思铭抿了口苦涩的茶便放下了杯子,旁边出现一位唐装老人,为他换了杯温茶。
老人跪坐着,笑呵呵地开口,“多好的茶啊,都被大人糟蹋了。”
“这么同我说话,也不怕我罚你。”戴思铭没什么表情,语气却透着平和。
“看大人心里高兴,小的就胆子大了些。”
戴思铭看向他,问:“何以见得,我高兴?”
说到此,老福笑得更开心了,“小的刚刚看到大人笑了!可从未见过大人笑呢。”
“嗯,为我看病的医生,就是那老头说的——我的有缘人。”戴思铭语气中带了丝笑意。
老福兴奋了,“呦!大人何时把人带回来呀?”
戴思铭瞥了他一眼,老福自知言多,讨好的笑着,作势打了几下嘴巴,然后岔开了话题,“大人这棋局到底是何意啊?”
老福问出了他一辈子没问出口的问题,老福心想:“几十年了,从被捡回来起大人就木着脸满眼杀气地看着这盘棋,就没开心过,这我都死十年了才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赶上大人不自闭了,可得好好问问。”
明明是魂体,没血没肉的,可老福在这一刻硬是感觉到了心跳如鼓。
而戴思铭显然忽略了老福的满腔热忱,利落起身,拍拍灰转身走了,只留下两个字,“锁院。”
老福摸了摸鼻子,无奈地收好茶具起身跟了出去,回手落锁,身后那一片的荒芜便与老福眼前这鸟语花香隔成了两个世界。
门缝中,树上红绸还在微荡,树下的棋局却慢慢消失,只留下了空荡荡的桌案。
“老爹,大人这是开春了?隔老远都感觉他高兴。”老福的儿子小福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在一旁看着戴思铭的方向幽幽开口。
老福看了一眼儿子,翻了个大白眼。
只见小福邋里邋遢,顶着乱糟糟的长头发和青胡茬,穿着白背心沙滩裤,脚蹬人字拖就这么格格不入的出现在了漂亮精致的花园中,明明才不到三十,沧桑得像个落魄中年人。
“怎么着?我们家福爷终于舍得出房门了?舍得关心关心自家主子了?福爷还记得我这糟老头子是你爹?”
小福看这架势,瞬间哈了腰,陪着笑,“我哪配称福爷啊,老爹您这可埋汰我了,外面人人鬼鬼的谁不知道您才是福爷啊,我这不是给大人研究好东西研究得废寝忘食嘛,我现在就找大人去,等晚上做好吃的给您老烧过去。”
说完嘿嘿笑两声,也不等老福回话,趿拉着拖鞋去追戴思铭了。
老福又翻了个白眼,挑着背阴的路往厨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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