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上一片“两只老虎”，“小白兔乖乖”…
薄妄淡定的视若无睹，他拿起手机翻了翻，找了一首歌。
“兄妹吧，陈奕迅的。”他打开了音乐伴奏。
“挺好听的，前不久去看了演唱会，很喜欢这首歌。”他解释说。
前奏结束。薄妄唱歌时候的声线其实很低，看他喉结就能看得出。还有粉丝见过薄妄真人，更是直接说哥哥喉结快和下巴一样了。
“对我好对我好好到无路可退
可是我也很想有个人陪
才不愿把你得罪于是那么迂回
一时进一时退 保持安全范围
这个阴谋让我好惭愧
享受被爱滋味却不让你想入非非
就让我们虚伪
有感情别浪费…”
唱到这里他就结束了。
弹幕：“好听！！疯狂给哥哥打电话！！”
“刚进来，想问一下哥哥最近有接新戏的打算吗？”
“新戏，可能有，看情况吧。”薄妄说。
弹幕上一时刷满了各种礼物。
“刷礼物的是什么傻批，钱这么多不给你爸妈给个戏子，蠢？”
“？？？什么情况”
“刚刚那个，不想看就出去”
“热度花钱刷的吧，恶心”
薄妄没说话，他看了下突然又开始涨的热度，大概有一大波组团黑进来，弹幕瞬间变得乱七八糟。
弹幕：“哥哥关飘屏，不要理黑子！！”
“薄妄是谁？十几线的？”
“黑子神经病吧？有病吗？”
“什么粉丝，都是水军”
黎烁原本打算睡了，洗漱完再回来看手机，直播页面还在，薄妄却没说话了。
直播卡了？黎烁之前就关了弹幕，还没明白怎么了。
薄妄的眉头非常浅地皱了一下。
没卡？
黎烁打开弹幕正想看一下怎么了，结果一入眼就是满屏的乌烟瘴气。
我靠？！
靠？？？？？
镜头那边有了声音，是薄妄起身离开了。
弹幕里都是“居然走了，这心理素质还当什么明星？”
但薄妄没走远，大概是觉得这么干瞪几分钟有点无聊，抱着一把吉他走了回来。他低头调弦，依旧是聊天似地说：“还有五分钟，我唱首歌吧。”
他说的五分钟是说离答应的一个小时直播还差五分钟结束。
“就唱张国荣的追了。”
小孩抱着吉他坐在椅子上，手指在吉他上拨动，他垂着眼睛，也看不出眼底是什么神色。
弹幕里粉丝和黑粉已经掐成一片了，黎烁第一次这样直观地感受网络暴力的杀伤力。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这一生也在进取，这分钟却挂念谁。”薄妄平静地唱，“好风光似幻似虚，谁明人生乐趣。”
弹幕里黑子都在叫嚷着“难听”，薄妄也没有抬头看。
黎烁飞快调出微信界面想和薄妄说什么，一下又卡壳说不出了。
或者换个角度想，如果直播被骂的是他，他会希望被朋友知道这件事吗？
黎烁退回直播画面，他看了下特效礼物，冲了小一万进去，一个一个，给直播画面里不停刷几百几千一个的礼物。
弹幕里一下都愣了，粉丝们尖叫：“LiShuo1989牛批！！！”
特效一出来所有弹幕就都被遮掩住了，黎烁刷了整整五分钟，一直到薄妄唱完歌。
薄妄准备要关直播了，他本来皮肤就白，心情不好更显得脸色发白。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他说：“谢谢刷礼物的粉丝，直播的收益都会捐给慈善机构，再见。”
薄妄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地退出了直播。
黎烁看着变黑的直播间，手背上的青筋绷起，脑门一阵一阵的抽，被气的。
黎烁憋了一会，还是没憋住，他打了电话给薄妄。
黎烁都想好了，万一薄妄不接电话，或者是接了电话不说话，他应该要怎么去开导小朋友。
结果意料之外，电话接通后，反而是薄妄先问他说：“嗯？黎哥，还没睡？”
黎烁沉默了一下，“我刚刚看你直播了，你还好吗？”
“哈，我还以为怎么了。”薄妄声音带着笑意道：“黎哥你第一个就打电话来关心我。”
“放心，我没事，我挺高兴的。”
黎烁直接骂：“放屁，有什么高兴的？”
薄妄笑着说：“今天和你们一把就吃鸡了，还不够我开心吗？”
黎烁都不知道是说他缺心眼还是夸他想得开了，一时无语。
薄妄说：“我没事，黎哥，别人骂我一句我就气一次，那我早气死了。”
黎烁只能附和道：“嗯，对。”
“所以，别慌，小场面。”薄妄说：“去睡吧，哥。”
黎烁：“嗯，行，你没事就好，晚安。”
黎烁挂了电话。
薄妄眨了下眼睛，眺望高楼外没有一颗星辰的夜，轻声说：“晚安呀黎哥，还有…谢谢。”
——
“别慌，小场面。”黎烁摸了摸下巴，道：“那什么是大场面？”
他在微博搜了一下“薄妄黑粉”
还有真有总结微博：
16岁在国外出道会上被泼石灰水
17岁回国工作被私生粉递刀片
18岁航班被改，演唱会被人用激光射眼睛，机场被人推倒
19岁，20岁，21岁
……
黎烁一下就整个人都不好了。被全网黑的时候都没有看到这些东西这么难受，因为他还从没有去直面过那些恶意。他没法想象如果要他去把那些辱骂他的话全部看一遍，他会炸成什么样。
这个职业就是这样，能有十万人喜欢你，就还有一万人看不惯你，辱骂你，面对善意你要回应，面对恶意你却不能表现出任何的难过或不满，否则就会被说成是玻璃心，经不起批评。
但是被随意侮辱诋毁的“明星”，也是人心肉长的，也是别人的挚宝。你不会知道你一时泄愤的一句恶语，到底要伤到屏幕背后的多少人。
薄妄啊，他不是一天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