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3月27日。
宁眠与失约了。
金夏涩在病床前盯着白色的床铺,医院里永远是镇静和慌乱相交织,吵死了。
镇静也吵,慌乱也吵。
金夏涩签病危通知书的时候,情绪毫无波动。
她其实没有资格签的,也不是亲人,也不是朋友。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宁眠与就只有她。
宁眠与醒来看见金夏涩在床边,一点都不像一个病重的人,甚至还在嘲讽自己。
“不仅被救了,还被你抓个正着。”
“为什么要失约?”
“医院的味道真刺鼻。”宁眠与看了看她被包扎的左手,和正在输液的右手。
“为什么要失约?”
宁眠与没有说话。
“说些好听的话把我留下来,然后自己去做了。”金夏涩的笑再也不是那种春日的轻柔,是在寒冬被扔进黑暗而深不可测的枯井,绝望又可笑。
“我本来就不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二十一岁的时候,居然被你骗了……祝你,永远都,死而复生吧,反反复复地,被困在这个世界吧。”
宁眠与看见金夏涩渐红的双眼,用沙哑的声音说:“真是再恶毒不过的诅咒了。”
两个人对视了十秒。
“对……对不起……我也失约了。”
宁眠与却因为金夏涩的道歉觉得恼火。
“说什么呢……你为什么要道歉啊……做错的是我。是,我不想遵守约定,说什么一起死亡,也是那天我哄骗你的……未来的事情真的太迷幻了……”
“没关系……”金夏涩的手搭在宁眠与的右手腕上,明明她只是轻轻搭上去,宁眠与却用了很大的力气拿掉,以致于输液的针管也被她一起抽出来。
金夏涩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句话的。
血液顺着她的手流下,她对金夏涩说:“你是蝴蝶,我是枯叶,没有风的话,我就会坠落啊。”
然后她低下头,用右手掌遮住她的右眼,在她的右手臂上,泪水比血流得更快。
金夏涩摸了摸她的头,轻轻地说:“我去给你叫医生。”
病房只剩下宁眠与一个人了,就连这样她也不敢哭出声。
第二条,可以建议但不可强制干涉对方的决定。
第四条,一起死亡。第四条优先于第二条。
医生把金夏涩叫进一个没人的房间。
“她是怎么受的伤?”医生问。
“我应该说过了吧……”金夏涩在逃避这个问题。
“手腕上的伤不像是意外划伤,她的左手臂上,还有其他的伤痕,她还有轻微的一氧化碳中毒的迹象……她是,自杀吗?”
金夏涩并没有回答他。
“如果是自杀的话,最好还是带她去医治一下。”
“好,谢谢医生。”
金夏涩知道宁眠与不会去的。宁眠与需要的不是医院,宁眠与需要的是救赎,而医院只能救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