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庆幸，自己正坐在绵软的大床上，而不是某间地下室阴暗潮湿的地板上；如果忽略掉手脚上的枷锁，忽略掉身上新的旧的交替的伤痕，忽略掉曾经高贵公子的记忆，忽略掉现在形容憔悴的样子，那该多好…

“沈少爷。”一个身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进这间卧室，似乎习惯了问候后毫无回应。

周臻手法娴熟的将营养液挂在挂钩上，在布满针孔青紫虚肿的手背上找血管。

沈稚舟毫无回应，目光空洞又虚幻。

周臻收拾好医药箱准备离开，转身。

“院子里的花，要败了吧。”

周臻止步，回头，对上沈稚舟的眼睛，才确定，那飘渺的问句是对自己说的。

“嗯，入秋了，要败了。”周臻思考了一下，恐怕哪句话会刺激到他。

虽然他很乖，毫无自杀前科，但，钟镀还是嘱咐过的，切勿刺激到他。

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那个气宇轩昂的少年会变成这个样子，两个人的关系会变成这个样子。

沈稚舟轻笑两声，长时间不进食，连这两声都是用了大力气的。

周臻看着沈稚舟，他笑起来很美，当初更美，看在眼里有一种星辰大海，虚幻飘渺的感觉。

周臻没有等到下文，心中叹了口气，踱着走了，轻声合上门。

快到傍晚，佣人来收针，看了看沈稚舟的状态便走了。

说实话，沈稚舟还真的不怕看了，这阶下囚的样子谁不知道，更难看的，谁没有看过。

熟悉的发动机声响，很是细微，却惊的沈稚舟瞳孔紧缩，又慢慢散开，终究还是逃不过。

房间中最后一丝光亮也没能留得住。苟延残喘的蝉鸣微微弱弱，蟋蟀的叫声也稀稀拉拉的几声。

好黑！好怕！可这夜并不是最让人害怕的。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