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跑堂的伙计喊了一声“掌柜的”,男子抬头,看见了顾云。
顾云付了房钱,出了客栈门,回头看了一眼,见男子神色郁郁,似是心事重重。手中虽然拿着账本,却迟迟没有翻动,显然心思不在于此。眼看着毛笔上的墨就快要滴到账本上,还是旁边跑堂的活计喊了他一声“掌柜的”,他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真珠客栈的掌柜”顾云想道。
顾云正欲往前走,却看见早上的伙计迎面走来。他见到顾云,打着招呼:“公子这么晚了还要出门?”
顾云点头:“实不相瞒,今日我转到曾府,看到张贴的告示,对曾小姐的病很感兴趣,也想尽自己一点微薄之力助曾小姐早日康复。现在赶去曾府入住,等着给曾小姐问诊。”
顾云本以为伙计只是简单的寒暄,听闻他要离开,作为客栈的伙计,没必要再和他多说,谁料伙计的态度更加热情,似是对曾小姐的病情很是关心。
“没想到公子年纪轻轻却医术高明,公子认为曾小姐得的是什么病?能否治愈?”
“还没有为曾小姐问诊,不敢妄下结论。只不过今日有一名方大夫诊断的结果是有可能中毒,我正是听闻了这个消息,才决定揭榜上门。”
“竟是中毒。”伙计低喃了一声。
“目前还不确定,还是需要问诊以及到踏青地点勘察后方能有进一步的判断。生病需要有病因,中毒也需要有源头,都需要找到根本原因,才能对症下药。”
“顾公子高见。”伙计很是钦佩,“实不相瞒,曾府老爷对真珠城的百姓常施善行,曾小姐更是出了名的孝顺善良,我们城里的百姓都希望曾小姐能够早日痊愈。”
顾云点点头,“我会尽我所能。”
两人告别后,顾云前往曾府。
伙计这边则将刚才的谈话内容告诉了客栈的掌柜。
“莫掌柜,刚才离开的那位公子是名大夫,要去为曾小姐看病。听那位公子的意思,可能是中毒,他似乎挺有把握。希望这次能够治好曾小姐的病,您也不会这么自责,日日饮酒,再这么下去,身体都要垮了。”
“你说什么?”男子反应强烈,着急道,“中毒?”
“怎么会中毒呢?”他抓住伙计,“他怎么说?”
“没有细说,只说要等问诊后方能确定。”
男子的表情很快又暗淡了下去:“都多少大夫了。每次都是这样的说法,到了最后,都不能治好阿妩的病。我没法帮她,也没办法陪在她身边,什么也做不了。”
“掌柜的,曾小姐不会怪您的。”伙计安慰道。
莫掌柜只摇摇头,不说话。
伙计摇了摇头,没再多说,走到后院去换衣裳,准备干活。路上遇到另一名伙计,看他垂头沉默地走,拉住他问道:“怎么了,郑二?出什么事了,这个表情?”
郑二抬头,见到来人,无奈道:“还不是曾小姐的事,莫掌柜一直在钻牛角尖,我就怕他日日如此,身体顶不住。”
“曾小姐的病情恶化了?“
“那倒没有,但是现在有大夫说可能是中毒。掌柜的听了,很是着急,又担心曾小姐的病没办法治好。”
“唉,掌柜的也是倒霉。他和曾小姐两情相悦,就快要求亲了,谁知道曾小姐就去踏个青,回来就得病了。”
“就算曾小姐没病,只怕掌柜的也不能如愿娶回曾小姐。我听说曾老爷本来想把曾小姐嫁给钟家大少爷的,男方派来纳采的人都在路上了,听说曾小姐病重,又回去了。”
“哪个钟家?”
“还能是哪个钟家?茂陵的那个钟家,出了大国师的那个。”
“呀,真要嫁过去,曾家可就发达了。”
“可不是。我们掌柜的哪比得上钟家少爷,现在出了这件事,曾小姐的婚事延后,对我们掌柜的来说反而是好事。”
“你说的是。”
两人正说着,忽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在这嚼舌头没有完了是吧?快去干活!”。
说话的两位伙计连忙止住话头,心虚地喊了声“莫叔”,点头哈腰地快步走了。
被唤作莫叔的男子已近中年,面容消瘦。
他显然听到了刚才两位伙计的对话,此时一脸担忧地看向前院。
“阿熎就是太痴情,情深不寿的道理怎么就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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