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多，江城第一医院。

深邃的天空，和医院里敞亮的灯光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辆救护车停在门口，医护人员从车上抬下来一个伤者，这人衣服上沾满了鲜血，左腿被支架临时固定住了。

苏星的意识还算清醒，躺在担架车上，手里还在拼命的发微信，直到被推进急诊手术室。

顾怀和齐卓程赶到医院的时候，苏星还在急诊室内。

齐卓程向医院服务台了解了下情况，得知苏星是在从高铁站回市区的路上，遇到了车祸。

顾怀靠在手术室外的墙上，盯着对面门顶上亮着的红灯。

苏星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一见到顾怀，眼泪立马就飙出来了。

“顾先生，求求你，看在我都成这样子的份，求你不要告我了，行不行？我真的……连医药费都付不起了。”

一个中年大男人一点形象都不顾，在病房里涕泪横流。

苏星抽泣道：“我是离婚了，但儿子还是我的，我还想见我的儿子。顾先生，我求求你……医生说我伤势挺重的，以后说不定就残了。”

顾怀看到这人被高高吊起的左腿，打着石膏，绑成了一根粗壮白色雕塑。

与此同时，齐卓程拿着一沓医药费的单子进门：“伤势很重？怎么重了？医生不是说就左腿骨折，还有身上那几处擦伤么？”

齐卓程把单据贴到苏星面前，“顾先生已经帮你付了医药费，还想着讹人家？”

“你你你！齐……”

苏星没想到齐卓程竟然会跟顾怀一起来，看到齐卓程，苏星满脑子都是上次那个胡子拉渣的黑社会。

苏星禁不住打了个战栗，“齐先生怎么也来了？”

齐卓程：“我跟你见过么？”

苏星：“呃……哦不不，我们没见过，没见过。”

齐卓程无奈的看了眼顾怀，果然顾怀望过来的眼神有些疑惑。

顾怀从皮夹子里掏出一叠钱，放在苏星的床头柜上：“医药费你可以找我要，至于撤不撤销起诉，先看看你有没有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有有有！”苏星拿过自己的手机，点开几张云盘上的照片，谄媚的递给顾怀。

照片是在一间度假酒店拍的，私人的泳池中，一对男女正在欢快的戏水。

因为是单独的房间泳池，两人可能也就没什么顾忌，都是脱得赤条条的钻在水里。

连续好几张的照片，两人的脸照得非常的清晰。

男人就是和尘影业的大老板，罗易。

而那个女的……

是顾怀相当熟悉的一个人。

曾经也是东尚的艺人，方若怡。

顾怀看了一眼，眉心骤然蹙紧。

“还有多少内容？”

苏星缩了缩了脖子：“照片差不多百来张，视频有四十多分钟。”

顾怀讥笑道：“苏总，你不做狗仔真是可惜了。”

“这个……是……”苏星偷偷瞟了眼齐卓程，却被这人狠厉的瞪了回去。

顾怀打包要了苏星全部的拍摄资料：“我不希望看到这些资料再流出去。”

苏星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

齐卓程等顾怀出了病房，又在病房内多留了一会儿。

苏星对着顾怀还敢挣扎一下，面对齐卓程，就是惧怕到说话都不敢大声。

齐卓程在他眼里，已经等同于季昱那样的霸道狠人了。

不对，比季昱更可怕。

苏星拉着被子往里面躲。

齐卓程阴鸷的望着他，缓缓说道：“出院后，季昱会来找你，你想当狗仔，就好好的站稳队。”

——

出了医院，齐卓程开车把顾怀送回去。

一路上，顾怀都没怎么说话，茫然的看着窗外的街景。

从市区回他家，路边的繁华渐渐退成了静谧，行人越来越少，行道树被一簇簇路灯的光芒拉成了长串的影子。

齐卓程的牧马人在公寓门口停下。

顾怀没有要下车的意思，齐卓程也是一样，抓着方向盘，沉默不语。

半晌，顾怀哂笑了下：“苏星的那些资料也是你帮忙找的？”

齐卓程：“……”

顾怀继续道：“乔老让我谢谢你，现在看来，光一顿饭还真是不够谢。”

齐卓程：“顾先生……”

顾怀似乎突然被呛到了，连咳了好几声，把嗓子都咳闷了。

“我以为迟亦冬那样的算是比较直接攀关系的，不过很显然，齐卓程，你的手段比他高明多了。”

从苏星，到乔岚……

顾怀如今回想起来，好像每一件事都有齐卓程在背后的默默推手。

顾怀推开车门，门外灌入的夜风瞬间把他冻清醒了。

“齐卓程。”顾怀沉下面色，语气重了不少，“我记得那天在宁市，我就已经说过，我很久不教人了。所以，你不用再费尽心机，找机会巴结我了。至于这几件事，我可以让赵妍置换一些资源给你。之后，再要联系的话，直接找我助理。”

顾怀把话说完，头也不回的下车，等站到风里，他终于意识到，妈的，早上还是穿少了。

顾怀快步往公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