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纪》这次请到了古装大手简晗当导演，简晗最擅长的就是可以用很少的投资拍出震撼的大场面效果，尤其是在古装剧里面，相当的扎眼。

头几天的主景在横州最大的宫殿群中。

顾怀从休息室里出来，迎面撞上刚刚化完妆的方若怡。

方若怡这次饰演的是女一号，宰相的女儿，因为喜欢男主，不惜背弃家门，万里追随男主。

她今天的戏服是一套华贵的宫装，眼尾处和宫装同色的深红眼影斜挑，大气磅礴。

方若怡笑盈盈的走到顾怀面前，戴了美瞳的眼睛，把眼珠子都撑大了一圈：“顾先生，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的手下留情。”

顾怀冷漠的瞧着她，没有说话。

“呵呵。”方若怡轻嗤，“看来老头子还是挺好使的，我不过在电话里哭了几声，他就肯替我出头了。”

方若怡眼珠一转，轻蔑的看向顾怀，“顾先生不是很恨老头子的吗，怎么他一开口，你就答应了。”

“说完了没有？”

顾怀像是根本没听见她在啰嗦什么，“说完可以去片场了。还有，把美瞳摘了。你演的是古代人，连这点尊重历史的自觉都没有，你在剧组也呆不了多久。”

顾怀说完，径直从方若怡身边经过。

方若怡气急败坏的跺了一脚，她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棉花不痛不痒的，而里面藏着的一根针，反而把她扎得血淋淋的。

顾怀没走几步，就见到换好戏装的齐卓程站在他面前。

齐卓程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挽着高高的发髻，亚光色的粉底，显出他脸上的几分沧桑，嘴唇上也扑了散粉，营造出一种酣战良久的疲惫。

齐卓程拧着眉，担忧的看着顾怀，先前走道里的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

顾怀艰涩的扯了扯嘴角，故作淡然的说：“喂，好好演。我可是特意来看你的。”

这几天并没有顾怀的戏份，但他闲在宾馆也是无聊，在加上钟时磊的嘱托。顾怀也就跑来片场看看，不过，正如他所说的，主要还是看齐卓程的戏。

齐卓程跟着男主角孟霁来到现场，相较于他的黑色常服，孟霁的服化道就精致了不少。

孟霁是近年来冒头的人气偶像，有颜值，有演技，虽然都撑不上顶流，但两者兼顾，能达到他这个程度的年轻人也不多。

这场戏是夺位前的重头戏。

孟霁饰演的私生子云芜冲破了皇城的封锁，杀到大殿前，等在那里的却是陪着他一路从边陲到京城的挚爱，方若怡饰演的檀歌。

檀歌喜欢云芜，甚至甘愿抛开家族的名望，只为了跟在他身边。

然而，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云芜一直以来都只是把她当做了棋子，借她的口，向朝廷传递假象。反而让云芜长驱直入，闯入皇城。

如今身后是着满鲜血的皇宫，檀歌的父亲在城门口战死，宰相府中也早已杀入反叛军，她亲眼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毁了自己所有的东西。

方若怡的演技的确有值得称赞的地方，此时她拖着一柄带血长剑，一步一步，跟丢了魂似的，走下石阶。

方若怡双目盈血，提剑指向孟霁，眼中涌起泪意。

她双唇颤抖，面如死灰：“为什么……阿芜，为什么会这样……”

说着，她抬手便是一剑刺来。

“哐！”

与此同时，跟在孟霁身边的齐卓程第一反应就该冲上去，拦住方若怡的剑。

顾怀在监视器里看着，相比其他两人，齐卓程在这场戏的镜头中，显然稚嫩了许多，从表情到站姿，都有些生硬。

尤其是这一刻的反应，慢了。

“卡！”

一幕酣畅淋漓的对峙戏，在齐卓程这里第一次被卡。

简晗暂时比较客气，他知道齐卓程是新人，稍微提了两句，就继续开始。

第二条。

卡。

……

第十三条。

齐卓程冲到方若怡面前，“当”一声，兵刃相交。

方若怡长剑一挡，通红的双眼直直的望着齐卓程，绝望道：“长音，阿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一瞬间，齐卓程脑子一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给什么反应了。

“卡卡卡卡！”

连续NG十几条，简晗终于坐不住了，把齐卓程叫到跟前，张口喷道：“会不会演戏？”

“你试镜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行。以为砸点钱就能进剧组混脸熟了？”

“你知不知道你是谁？一个是你的生死之交，一个是暗恋的人，你想杀她，但你舍不得杀她。是纠结，是挣扎，明白吗？！”

“你现在是干嘛？台下看戏的表情吗！要不要再给你一盘瓜子啊！”

“不会演戏，早点给我滚蛋。脸皮这么厚，扒着角色不放手，演的什么玩意儿。”

全场一片哗然，上百人的拍摄现场，就听到简晗对着齐卓程破口大骂。

他们自然认识齐卓程，顶尖当红的流量。

但是一放到戏里，比孟霁那是差得太远了。

而且因为他连续NG，导致剧组进度被拖，工作人员更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劝了。

倒是方若怡，她懒洋洋的来到齐卓程身边，像个和蔼可亲的前辈：“齐卓程，戏不好，我可以教你哦。”

齐卓程低着头，悄然笑了笑，用仅有两个人听得到声音：“方老师，每次都是这样撩新人的吗？”

方若怡顿时大笑：“哈哈哈，你眼力不错，居然能看出来。”方若怡凑近他身边，“想明白了，可以来找我。我带戏的本事，还是很不错的。”

齐卓程眨眨眼：“好。”

方若怡走后，齐卓程的脸色立刻暗下来。

一直在旁边观察着的顾怀，第一次看到这小子脸上的落寞，身上原有的那些光芒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