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市。
北屏街区的一家老茶馆里,人头攒动,喧嚣声不绝于耳。每张桌上煮着热茶,围坐的人们喝着茶,胡天海地的侃着,津津有味。
正台上扯了张珠帘,珠帘后面,两个弹琵琶的姑娘“咿咿呀呀”的弹唱。
这是燕市近来复起的怀旧风,几间陈年的老茶馆不知道被哪个网红一营销,立刻成了新型的打卡圣地。大门口络绎不绝的排起了长队。
顾怀坐在二楼的包厢,临窗,望着楼下的一长串,黑压压的队伍。
蒋寰澄眉开眼笑的坐在对面:“来了燕市,怎么也不来找我。要不是迟亦冬那小子告诉我,我岂不是不能尽地主之谊了。”
像蒋寰澄这样纯粹的商人,先前在江城的那点不愉快早就抹平了,毕竟他找到了新的新欢。
“迟亦冬?”顾怀略觉诧异。
“是啊,你不让我碰齐卓程,我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种话在蒋寰澄的嘴里说出来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羞耻心之类的东西,他是没有的。
“米嘉的林萧,用那些小艺人来换资源,我琢磨着迟亦冬不错。”蒋寰澄摸了摸下巴,“我寻思把他签到地平线来。”
“蒋总可是前几天还在为方若怡要死要活的。”顾怀面上淡淡的一笑,瞧不出什么笑意。
蒋寰澄烫着茶盖子,郑重其事的说道:“顾怀,我是荤素不忌,这你也该知道。”
顾怀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蒋寰澄于是道:“不过我最近觉着,吃了迟亦冬那小子后,兴致好像被他吊住了,床上挺对我胃口的。为他拉点资源,也理所当然。郑斯年我不熟,就厚着脸皮来找你。你在江城拒了我一次,这次怎么也得卖我个人情。”
“蒋总,我腰上的那道疤还留着呢。”顾怀皮笑肉不笑的。
“这事没问题,立刻还你。”
蒋寰澄当下拨了个电话,吼了一句,“人呢,赶紧进来了。”
不多时,迟亦冬颤颤巍巍的敲门进来,蒋寰澄朝他招招手,迟亦冬乖巧的走到他边上坐下。
蒋寰澄问他:“想红是吧?”
迟亦冬:“嗯。”
蒋寰澄一把将人搂紧了,抱坐到自己的腿上。
见着顾怀在场,迟亦冬还有些羞涩,蒋寰澄丝毫不介意,当着顾怀的面,捏了一把迟亦冬臀上的肉,迟亦冬低呼一声,脸上都快滴出血了。
“顾爷面前用不着害羞,人家啥没见过,你就是脱光了,他也不会对你有兴趣的。”
蒋寰澄上下其手的把玩着人,嚷嚷道:“想上大封是吧?”
迟亦冬被撩拨的有些凌乱,脸埋得更低了。
“想红,那就忍住了。”
蒋寰澄一手抱紧迟亦冬,另一只手掀开他的衣角,拿起桌上敲核桃的小锤子,猛地一锤子,重重的砸在迟亦冬的侧腰上。
“唔!”
腰上一道显眼的口子裂开,鲜血当时就流了出来。
迟亦冬痛得脸色煞白,浑身发着颤,缩在蒋寰澄的怀里。如蒋寰澄所言,即便是痛到差点昏厥,这人还真的是忍下来了。
“顾怀,这下就算还你了,你要是觉得不够,可以自己来一下。”
蒋寰澄将那把还沾着血的小锤子递了过去,一颗血珠“噗”的滴在顾怀的茶碗里。
“《缪时》这次的大封定了江瞳和齐卓程,你和彭凯内页。”顾怀面无表情说,“你想挤掉谁,江瞳?还是齐卓程。”
迟亦冬转过头,已然不在意自己满身狼狈的样子了,眼底聚着痛出的泪水。
“齐卓程。”
出了茶馆,半空中淅淅沥沥的飘起细雨。
顾怀看了眼门口依然长长的队伍,人群中哗啦啦的张开各种缤纷的雨伞,排队的人,丝毫不减热情。
【我出来了。】顾怀给齐卓程发微信。
顾怀要去见蒋寰澄,齐卓程担心蒋寰澄又会搞一些什么恶心人的招数,让顾怀出来了立刻和他联系。
顾怀沿着马路,经过熙攘的队伍,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里,人也好,茶馆也罢,为了红,可以不折手段,可以拼尽一切。
就像迟亦冬,他抱蒋寰澄的大腿,被蒋寰澄当成一时兴起的宠物,不过只是想在这个圈子里的爬得更高。
迟亦冬被蒋寰澄扒拉着出门,深望了眼顾怀:“我明明什么都放下了,什么都可以付出,我怎么可以红不起来。”
北屏街天桥的上行电梯,因为下雨被临时停掉了。
抬眼往上看去,几十级绵延的台阶,在大雨的冲刷下又湿又滑,走的人一步步的,十分小心。
忽然,一个年轻人风风火火的从楼梯上冲下来,踩着水花,一路跑得飞快。紧跟着,一串“啊啊啊啊”的尖叫,一脚踩在湿滑的楼梯边缘,仰天一摔,稀里哗啦的从还剩下的十几级台阶直接滑坐到底。
这人好像摔傻了,大半天没爬起来,瘫坐在积水的水塘里,痛苦揉着屁股。
两三个路人围过去:“没事吧?”
“这大雨天的,跑这么快干嘛。”
“要不要去医院啊?”
“感觉好像蛮严重的。这么高摔下来。”
“彭凯?”
顾怀认出这个摔了半死的小子居然是彭凯。
那天被郑斯年选中的艺人之一。彭凯一直在网剧里活跃,主演过多部小成本的网剧。
彭凯算是英俊,勇武型的,五官立体,线条非常硬朗,在这个美色当道的时代下,他的戏大都是痴情男二,或者二傻子式的反角。
这人一直是散约的状态,没有经纪公司。经纪人,助理几乎他一人包办了。到处赶通告,今天也是,急着赶通告,又碰到雨天,结果冲过了头,一下摔成了懵蛋。
顾怀把彭凯搀起来,彭凯一瘸一拐的道谢:“谢谢顾先生,我得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