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亮的包厢里面，所有的照明灯都被打开。

看许凌的表情，顾怀非常确定，这人并不是在开玩笑。

“顾怀，如果东尚要清盘的话，我们和尘不介意雪中送炭，帮忙收掉你们公司。”

憋了老半天的罗易终于看到顾怀吃瘪，甭提有多欢喜了。

今天这个局就是他攒的，罗家和许家在燕市有些交情。碰巧这次许凌到江城，罗易便约人出来小聚。

谁知道竟然遇到了江瞳撒泼。

江瞳拿了啤酒瓶砸向许凌，罗易激动的在旁边暗暗鼓劲：“砸砸砸，砸坏了，你们东尚就完蛋了。”

酒瓶并没有如他所愿砸到许凌的身上，许凌是练过几下身手的，反手抓住江瞳的手腕，抢过酒瓶子，反倒是狠狠的砸在江瞳的手臂上。

顾怀根本无视罗易，径直开口：“许少，我可以雪藏江瞳，但清盘转让，不可能。”

江瞳愤然盯着顾怀，咬着牙关，恶狠狠地吐字说：“你就不问一下原因？”

“你动手的原因么？”顾怀冷眼睨着他，“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如果雪藏你，可以保住东尚，我绝不会手软。”

顾怀面上阴晴不定，从桌上拿起还剩下半瓶的酒，猛的一杯，泼在江瞳的脸上。

“清醒了吗？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无论什么理由，有些人，都不是你可以得罪的。”

江瞳被泼得浑身一凉，眼底聚起的怒火顷刻换成了惊恐。他在东尚的时间不短，却从未见过这样狠厉决绝的顾怀。

许凌起身走近顾怀，一对深不可测的眸子，凝视住顾怀：“雪藏人，我没兴趣，我在江城三天，清盘的事处理好了，你可以来找我。”

许凌说完，看也不看罗易和江瞳，朝门外走去。

“许少。”顾怀叫住他。

许凌停住脚步：“还有事？”

顾怀瞥了一眼手机上，是齐卓程紧急发过来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桌饭局。

许凌看到照片，脸色微微一变。

照片上的人，他太熟悉了，主桌位的是他二叔，另一些人就是董事会的股东们了。

顾怀收起手机，轻声道：“许少这次回来，是想接掌总部的吧，不过有些人可能不太喜欢你回来。”

许凌的目光多了些深意。

——

顾怀把江瞳拎回东尚，扔进会议室里，先前在酒吧里积压下的怒意，劈头盖脑的喷向江瞳。

会议室外，大办公室里的一个个职员听得瑟瑟发抖。

“天哪，没见过顾先生发这么大火。”

“江瞳这是做什么了？”

“听说是得罪了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是的是的，还要我们公司清盘。”

“什么！那我不是要失业啦？这怎么行！骂骂骂，赶紧把他骂死。”

江瞳一声不吭杵在墙角，神情依然有些不甘。

秦墨那张脸也是大寒，等顾怀骂完，他把赵妍喊进会议室。

秦墨道：“现在起，停掉他所有的通告，之前的代言去解约，定下的商演推掉。还有微博，他的大小账号全部封存。”

赵妍听得心头一阵阵的抖，虽然江瞳的确不是顶流，但粉丝也不少。而秦墨这一手，是彻底要把他封出娱乐圈了。

赵妍还有些迟疑的，忐忑的看了看顾怀，却见这人站在巨幅的落地窗前，背对着他们，指间夹着一根没点的香烟。

赵妍明白过来，顾怀这是怒到极致了。

顾怀并不怎么抽烟，除非是碰到实在头疼的糟心事。

江瞳被封杀，首当其冲受影响的就是《缪时》的大封。

彭凯，还有米嘉娱乐的齐卓程和迟亦冬都已经赶到了拍摄现场，一大群人等了大半天，没见到江瞳。

郑斯年当场就发飙了，把带彭凯过去的助理骂了个狗血淋头。

“对不起，郑总编，江瞳这次实在没法过来了。”赵妍在电话里连连跟郑斯年道歉，“是是是，赔偿形式我已经和贵公司法务沟通过了……”

郑斯年很是不满，斥责道：“赵小姐，你临时通知，让人措手不及，我机器都摆好了，你现在让我去哪里找人！”

“我来。”顾怀从赵妍手里拿过电话，“斯年，等我半小时。我来顶江瞳。”

《缪时》这次的外拍地点是在一座老场坊，深灰色的混凝土结构，就算是在大白天里，也不免有一种阴沉，颓丧的消极感。

郑斯年急迫的等在场坊大门口，见到顾怀的保姆车停下，即刻迎了过去，抱怨说。

“你们东尚这次真是坑死我了。”

顾怀扶额：“是啊，我也快被那小子坑死了。”

两人刚一走进场坊，背后一扇笨重的铁门“轰隆隆”的关了起来，“砰”一声合拢的时候，似乎把外面的光线都一同关住了，四周围好像顿时生出丝丝缕缕的森冷，从脚下硬冷的混凝土中透出来。

顾怀不由得皱了下眉。

郑斯年安抚的解释说：“百多年前，这里是屠宰场，近些年被改造成了创意园，多了人气，这股的阴森感冲淡了不少。”

老场坊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大广场，周围盘旋着一道石阶，沿石阶而上，一层一层的是各种类型的创意画廊，墙面上是古古怪怪的壁画。

外拍的大灯就围绕着一圈石阶摆着，两个工作人员提着反光板，在彭凯身上打出光源。

《缪时》用的是自家御用摄影师，对杂志镜头的把握十分了然。

顾怀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彭凯的这款造型是上世纪的七十年代的，西部朋克风，潦草的皮衣，蹬着一双沾泥的马靴，扑面而来的便是浓郁的狂野，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