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恒关上门,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垂着脑袋进了洗手间。
客厅里韩明明跟杨泳闹得正起劲,原本就装着他和贺颂的小房子里多了几分人气。
他阖上门,端了张小板凳靠着洗手间的门坐着。
他视力很好,刚刚方韩手里拿着的试卷是他以前难得一次考满分的数学试卷。
那是一张老早老早之前的初中试卷,他还记得那时候他放学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试卷拉掉一个角。
也不知道那小子上哪个角落扒拉出来的试卷,还那么整整齐齐地叠成一块。
这么一想,方恒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洗手间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敲响,紧接着贺颂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方恒,让我进来。”
方恒赶紧抬起袖子擦干净眼泪,小心翼翼地起身凑到镜子面前去看。
浴室的灯很亮,光线落在他头顶上,镜子里的小人脸白的过分,眼尾眼眶红彤彤的,确实像只兔子。
这要是让贺颂看见,铁定又要喊他小兔子。
“我,我在上厕所。”方恒背靠着门,瞎糊弄道。
贺颂说:“什么时候马桶搬到门后面了?”
“就在刚才。”方恒硬着头皮圆谎。
“那如果我说我急着上厕所呢?”
韩明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凑过来,嘚瑟地对着贺颂动了动眉毛。
贺颂不搭理这话痨,他耐心地等着方恒回应。
“哥,强拆呗。你这么等天荒地老你的兔子都不会出窝。”
还没等贺颂阻止,韩明明的手捏着把手使了使劲,被方恒压住的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果然跟韩明明说的一样,里面的方恒吓得赶紧拉开了门。一瞬间的懈怠,贺颂的大长腿挤了进来,紧接着洗手间的门被贺颂挤开,贺颂整个人挤了进来。
老房子的洗漱间很窄,两个已经成年的大男人一起站在里面有点挤。
方恒睁大眼睛看着贺颂,“你……你干嘛。”
“怎么又哭了?”贺颂揉了揉方恒的脑袋,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擦过方恒的眼尾。
末了他眼神一凛,不悦地继续问:“他找你说了什么。”
“没哭,我就打了个呵欠。”方恒往后退了几步,贺颂靠太近,他觉得怪热的。
贺颂轻叹一声,“不想跟我说吗。”
“我没有。”方恒抿着嘴仰头去看贺颂,“我只是觉得不高兴的事就没必要跟你说了,免得你听了也不高兴。”
贺颂一怔,他没想到方恒会这么说,眼睛一亮,他屈身,下巴抵在方恒的肩膀上。
他轻声说:“那也要一起跟我说。”
方恒推了推贺颂,推不动,便只好作罢。
“你总是耍无赖。”
他轻声说了一句,便由着贺颂去了。
“你想好了吗?我说的那件事。”沉默片刻后,贺颂脑袋拱了拱方恒的颈窝。
方恒被头发挠的有点痒,他缩了缩脖子,嗔怪道:“你别动,好痒。”
“那你先回答我。”
贺颂这种无赖行径简直和以前的他大相径庭,方恒表示贺颂一定是跟着韩明明学坏掉了。
“老大!”杨泳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过来,吓得正准备去推贺颂的方恒一个哆嗦。
“老大你还好吗?”
杨泳紧张兮兮贴着洗手间的门侧耳去听里面的动静,这孤男寡男的两个人挤那么小的一个洗手间里,他总担心方恒的人身权益会被贺颂侵犯。
见里面没动静传出来,杨泳试探性地敲了敲门。
贺颂抬起头,眼神闪过一丝狡黠。
“我去开门。”贺颂维持着现在这个别扭的姿势就要去开门。
“不行。”
方恒赶紧抓住贺颂的手臂,瘪瘪嘴可怜巴巴地看着贺颂。
“你先起来!”他觉得贺颂就是故意的。
贺颂抬起眸子,深邃的黑眼珠直直地盯着方恒,“我开门。”
“你好烦!”
方恒觉得贺颂就是小王八蛋,故意在威胁他。现在要是开门,贺颂这副黏黏糊糊的劲让杨泳看见,他在杨泳面前肯定不好解释。
他没办法,无奈道:“先答应你百分之九十。”
“那剩下的百分之十呢。”贺颂终于抬起头。
其实也没剩下的百分之十,方恒暗暗想。如果真有,那那百分之十就是他重生后的变数。
也许他以后悄悄的离开了,那个可能就放在这百分之十上面。
方恒眨眨眼,“以后再告诉你。”
“你快松开。”
贺颂松开手,薄唇微扬,心情一片大好。
他头一次这么认可韩明明的歪理。
方恒赶紧把人推开,拉开门,一脸心虚的杨泳站在他面前。
“我没事。”方恒安抚道。
也不去看贺颂,便拉着杨泳去了客厅。
“哥,怎么样?”韩明明颠颠地凑过来,一双狐狸眼上下打量着贺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