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她突然说。

“对，十年。”

叶韵附和着，望向窗外。距离十四岁的他来美国求学，已经过去十年了。

十年，是如此漫长，又是这样的转瞬即逝。

“我说，叶韵同学，我们两个好象是来相亲的，对不对？”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洋溢着的笑意似乎充满了那深邃的宇宙，展现出浅显易懂的情绪。

“哦...是吗......”

叶韵不太自在的抓了抓头。洛涵韵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似乎僵硬了几倍，两只手都紧张无措到不知该往哪里放，忽然有了挑逗的心思。

“哦——是吗——”

洛涵韵拉长了尾音，“难道是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我还得找我相亲的对象，就先走了。”

说着顺势起身，衣角扫过桌子的时候却被一只大手按住：“别走。”

叶韵并没有看着这边，只是平淡的拦下了她。洛涵韵低头望去，发现他的手已经成了拳状，攥的有些紧，关节处都在泛青。

洛涵韵心底一软，坐了下来。看着叶韵迅速的收回手去，一时间有些出神。

叶韵的心底挣扎着，不知道该不该放她走。

她虽然就在自己眼前，可是却无比遥远。如果她离开了呢？

他是不是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胃隐隐犯疼，叶韵麻木的坐着。

他从未如此踌躇过。以前的他，即便迷茫，也仍旧果断，义无反顾的追逐着自己的梦想。

追逐着她的背影。

看着她越走越远，而自己停滞不前。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一方苍穹中。

消失在迷雾重重中。

消失在沼泽对面。

消失在自己眼前。

这么多年了，他与她之间的距离从未缩短。

叶韵想的出神，殊不知对面的人同样怀着自己的想法。

她想起他小时候的呵呵傻笑，那从背后投来的灼热目光。

后来的面无表情。

那天晚上吐露的秘密。

与她交朋友。

还有...

那多年来萦绕心头的声音。

澄澈如他的眼睛。

多少年过去了，始终不变。

令她羡慕，向往，以及...

着迷。

17.

烛光晚餐，看起来浪漫，实则有些尴尬。本性沉默的两人各怀心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都显得心不在焉。

明明人就在对面，却只感去回忆，去品那淡淡的甜味，不敢再尝一口。

他们两个，同样懦弱。

“下半年，我要回国一趟。”

叶韵终于提起了自己的行程。

“为什么？”

洛涵韵猜测道，“大赛？”

“你也知道？”

叶韵心底一紧，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她已经成为名扬四海的殿堂级演奏家，他却还要回国去参加比赛，靠着关系刷点名声。

“别忘了，我和你曾拜在同一老师门下。”

叶韵的呼吸一滞，胃又开始疼起来。是啊，尽管曾拜在同一老师门下...

仍旧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时候，我刚好有表演，也会回国。”

叶韵轻轻的应了一声：“电视台邀请？”

“你很清楚？”

“嗯。”

叶韵应了声。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一步步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

洛涵韵看着方帕。她也是一样，一直期待着他出头露面的那一天，等待着那一刻。

似乎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欣喜，唇畔温柔的弯曲。

“到时候见。”

“嗯，到时候见。”

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他们谁也不知道。

或许，在他们两个人的心底，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犹如一株小苗，破土而生。

18.

叶韵的脑袋乱成一团。

明明是比赛的关键时刻，却突然传来了外祖母病危的消息。如果他在这一轮弃权，就永远不可能杀入决赛。

他怀着浆糊般混沌的想法出现在了后台。

“叶韵在哪里？”

不知是谁一声惊叫提醒了众家人，大哥握紧了手机，低沉道：“在比赛现场。”

“叫他回来！比赛能有家人重要？”

大哥不言，其实，他已经将消息告知叶韵。

只是，他知道，叶韵不可能会回来。

因为，叶韵的心底，一直拒绝着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