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韵从未听过如此刺耳的声音。

也没有听过如此令人解脱的声音。

像是压抑了多少年的情绪，都化作最为丑恶的音符。

叶韵的绝对音感告诉自己，那是一个A。

小提琴的A弦空弦，他所拉动的第一根弦。

20.

洛涵韵放下手机，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门出去。

背后，她的手机，忽地响了起来。

……

叶母不耐烦的命令：“你给我快点叫他回来！”

平日里总是宽厚待人的父亲也变了脸色：“你告诉他，如果现在不来，别想着我给他在媒体跟前

说好话！”

大哥万般无奈，看着急救室里的灯光一闪一灭，外祖父那仿佛苍老了十岁的身影。

人也老了，当年的事情...

叶韵就放不下吗？

“他如果看见了，就肯定会来的。”

再三催促下，大哥终于不耐烦了：“多少年了，他让你们操心过吗？”

叶母微微一愣，一向能说的嘴巴张开又合上，抿着嘴一言不发。

父亲的手突然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突然察觉自己刚刚一时间被焦虑冲昏了头脑，说的太过分了。

大哥有些烦闷的转过头去，却藏不住眼底的担忧。

叶韵.....

……

叶韵的意识模糊，仿佛身处一片鸿蒙混沌之中。天地初开，还没有今天的发达。

四周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人在交谈，可他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肇了事的司机是个猖狂的家伙，撞人之后甩手就走，联系律师要他去谈判私了这件事情。律师的效率很快，这边还没有急救完，就找到了叶韵家人的联系方式。

律师一看叶韵的身份就犯了难，那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出了事要想压下来怕是非常困难。一咬牙，一闭眼，打通了殿堂级音乐家叶父的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出门匆忙的缘故，叶父叶母的手机都没有带在身上。手机屏幕在封闭的车内亮了又暗了，像是一首永不停歇的旋律。

这是不可能的。

律师联系不到叶父叶母，只得作罢。他在尝试的同时，医院方也在尝试。

不同的是，医院能够查到叶云的联系方式，而律师不能。

所以，第一个接到噩耗的，是叶云。

叶云只感觉脑袋里“轰”的一声，撇下家人就往外跑。

叶韵出事了。

急匆匆赶到距离较远的另一家医院的时候，急救室亮着红灯，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一阵阴冷孤寂的寒风吹过。

叶云坐在门口，双手抱头。

对于外祖母，叶韵是愧疚的。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敢去见她。

他是个好孩子，把当年陈瑞好出事的缘由怪在了自己头上。

叶韵痛恨自己伤害了陈瑞好，也伤害了外祖母。

随着手术的时间愈来愈长，一向坚强的叶母终于崩溃了，开始低声抽泣。那里面的是她最亲的人，她的母亲啊。

叶父在焦头烂额之际，找护士打了一通电话。

他先打的是叶韵的手机，传来的却只有一阵忙音。

无法取得联系，再结合叶云离开时那急匆匆的表情...

心里一晃，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心头，叶父连忙打通了叶云的电话。

叶云大概料到了是谁，手一按接了起来：“喂？”

“云儿，你在哪里？”

叶父的声音中透着焦虑，苍老的语调中仿佛能够窥见两鬓的白发。

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也一下子衰老了。

他们都是有家庭的人，为家庭而操心，忧心着。

“医院。”

叶云的语调一向诙谐，此刻却冷静的连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医院的哪里？”

叶父追问。

“在y医院。”

“什么？”

叶父微微一愣。

叶云的口舌有些干燥，舔了舔下唇，声音沙哑道：

“...叶韵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