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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天(1/2)

七年前,江宅。

乔屿被关在这里半年了……哦,那时候他还不叫乔屿,叫Z。

从负一层和负二层的底下实验室,到江宅上的四层房舍,他都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了。

江宅除了是座欧风豪宅,的的确确还是座密不透风的堡垒。

消息传不出去,人也进不来。

江谭对待实验体的态度一如他本人,不疾不徐地温水煮青蛙,除了自由什么都会提供。

每几天,他就会在猝不及防的时候遇到江谭派来的各种Omega。

只是他一次都没有上当。

...

光线穿透彩色的落地玻璃窗,映亮了窗框上的斯宾塞雕塑。

空气里弥漫着Omega肆无忌惮的信息素。

又来了。

乔屿睨着门外遮遮掩掩的Omega,背光的坐姿让他陷入阴影中,看不清表情,只让人觉得那里仿佛有只伺机而动的豹子。

门外的Omega瑟瑟缩缩地整理着身上为数不多的衣物,最后终于鼓起勇气走进来,只是才迈了一步,步子便害怕地退了三步——

乔屿站了起来。

只是那个可怕的Alpha看也没看他一眼,转身上了通往四楼的旋转楼梯。

......那里,那里是江宅的禁区。

Omega抖着身子站在原地,在前往禁区和回去实验室中纠结,最后选择了后者。

他宁可再被江谭折磨,也不要遇上传说中的怪物。

那是江谭的禁忌。

...

乔屿走在千篇一律的旋转楼梯上,皮鞋踏上柔软的织金红毯,与下面三层一模一样的狭隘长廊出现在眼前——

窄窄的长廊间隔地罗列紧闭的雕花木门和画,唯一的光源来自尽头的彩色玻璃窗。

窗上砌的是属于江谭自己的创世纪。

这一层砌的是《原罪》。

他没来过这里。

乔屿看着尽头的玻璃窗,悠扬的大提琴声隐隐约约地从尽头的房间传来。

他仿佛被吸引般往前走了几步,才听清了旋律。

是《萨拉班德》。

“......谁?”

乔屿低声问了一句,回答他的是大提琴中自己的回音和皮鞋落在地毯上发出的声音。

以为他来这层的时候都是夜晚,竟然都没有发现这一层的奥秘。

而且竟然还住着人?

乔屿的皮鞋声停在倒数第三幅画,长眸眯起,狐疑地听着那连贯流畅得让人怀疑是不是人的大提琴声。

“咪。”

一声猫叫引起他的注意。

乔屿低头看去,是一只黑猫。

黑猫粘人而自来熟,从黑暗中走出来,要不是那双柠檬黄的眼睛,他差点没有发现他。

柔软的猫球在他鞋面打滚,看他不理,还碰瓷般蹭他的小腿。

乔屿,“......”

这是什么新型Omega吗。

他像是被自己荒谬的想法逗笑,“嗤”笑一声,鞋跟踏了踏地面。

“咪?”黑猫一下跳开,看了他好一会,才在前面走着。

乔屿看着它走进了最后一幅画,继而跳进来画里。

乔屿,“......?”

他缓步走过去,停在那幅画面前——

那是一幅等身自画像。

和其他画不同,它本身似乎就取代了雕花木门的存在,成为了一扇门,只是除了一个孩子手腕粗的“狗”洞,什么都放不进去,也没有把手。

更重要的是——

它是空白的。

乔屿看着画框上自己浅浅的反光,听到屋内的大提琴声随着猫咪的入侵戛然而止,声音没什么感情,“你也是江谭派来的?这招不错,至少我上当了。”

“你新来的?”画后传出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判断不出真实的年龄。

像是从遥远星川以外小心翼翼发来的信号。

乔屿,“......?”

这什么塔楼里的长发公主吗?

从那天开始,乔屿的囚禁生涯多了一个“狱友”。只要江谭不在,他就会坐在那幅自画像外,和里面不知道男女不知道年龄的人互怼。

“你为什么没分化?之前勾引我的都是Omega。”乔屿明知道他不是江谭派来的,还屈膝倚着玻璃窗坐在长廊尽头,和门里的他瞎侃。

里面的人似乎在磨松香,随口回他,“哦,可能他想换种手段看你喜不喜欢吧。”

碳碳再次表演液体黑猫穿过那个狭隘“狗”洞的杂记,乔屿已经见怪不怪了,伸手接住了它,边撸猫边道,“我还挺喜欢的。”

“......”里面的人不理他了,只有大提琴发出了刺耳的一声。

“咪。”碳碳不解地抬头瞧那幅自画像,看到自己的倒影好奇地伸爪子去抓。

乔屿恶趣味地拎着它的爪子点了下画框,“你也是被关在这的吗?”

“不,我主动进来的。”里面的人的语气仿佛大写的“你在说什么废话”。

他都能想象那人翻了个白眼的表情。

乔屿难得在没“人”的场合笑了下。

从小到大,乔屿身边的人要么“熟知”他的完美温柔假象,要么就了解他狠辣的本性,根本没人会惹他。

也就只有门里的人会这样和他互怼。

他看不见门里的人,却因此更接近他的核心。

两人从各自的喜好聊到厌憎事物,有时候从屋里那些奇奇怪怪的艺术品聊到他们的原型,有时候又只是幼稚地猜测彼此的特征。

长此以往,乔屿对他的印象已经从“长发公主”,变成了“脑子有洞的傲慢Beta长发公主”。

又是一天。

乔屿靠着那幅自画像,“你长什么样?”

奶气的声音回答道,“我?一米七,壮汉,一个打十个那种。”

乔屿,“......”

声音不错。

黑猫从洞中钻出个脑袋,见到乔屿还歪了下头,才继续出来。

乔屿伸手把它抱在膝上,“你怎么可以养猫?”

“贵妇必备啊。”里面的人应该是在收拾东西,时不时发出碰撞声,偶尔还因为撞到东西而闷哼。

“你怎么大白天的都能撞。”乔屿摸了下黑猫的脑袋,对上那双黄澄澄的眼睛,“它叫什么名字?”

里面的人直接跳过了他的吐槽,道,“挖煤工。”

“咪!”

黑猫叫了一声,姿态温驯,不像是生气。

里面的人改口道,“......碳碳。”

里面是怎么样的呢。

乔屿想起之前里面的人描述的。

诗集,鲜花,精致的廊柱,大提琴,谱架,还有黑猫。

他说这话的语气像是个骄纵的小少爷,尽说着各种娇生惯养的描述,虽然声音有时候听着疲惫,却不影响他语气的戏剧性。

乔屿看着那小小的门洞,背后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忽然问,“你缺东西吗?有人给你拿吗?”

里面安静了一会,忽然问,“我要的话,你给我拿吗?”

“可以啊。”

“那我要《麦田群鸦》里的颜色,《星夜》里的天空,梭罗在瓦尔登湖的房子,唔,再填上我门口的自画像然后给我看一眼吧。”里面的人想了想,又加上,“我还想看看主卧的仙女棒。”

乔屿,“......行。”

里面的人明显是在耍他,没想到得到他的回答,最后像是叹了口气,“算了,不和你玩了,给我拿主卧的新弓毛吧。

乔屿对这房子了如指掌,却问,“主卧是哪一间。”

那边安静了好久。

久到乔屿以为他识破了自己的目的,打算不说话了。

在他踟蹰之际,“狗”洞里忽然吐出一张纸条。

乔屿接过来,隐约感觉到手的主人的力道,那轻轻的牵扯仿佛扯着他的心,让他心中一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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