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崽需要喝奶,山里没有食物,阿星寻思着去地里挖些红薯,背到城里卖了换钱,好给两个小狗崽补充些营养。
楚霁听了他的想法,犹豫了许久才道:“你也知道有人在追杀我,城门处有人把守,我没法进去。”
“谁说要从城门进去了?”阿星摇摇脑袋,“从城门进去要收钱哒,我就是卖一筐红薯都不够咱俩的进城费。”
“那……?”楚霁疑惑地看向他。
“当然是有别的法子。”阿星似是怕他再问,赶紧转移话题道,“我们先去挖红薯吧?一筐要挖好久呢!”
“不必卖红薯。”楚霁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你带我进城就好,剩下交给我。”
阿星愣了愣,又想楚霁应该靠谱,便点了点头。
半晌后,阿星把楚霁带到了城墙边。
这里靠城西,附近都是小家小户,城墙极少修整,角落里难免有一两个没堵严实的狗洞。
“这就是进城的法子?”楚霁低头望着那恰好能通过一个人的狗洞,默默无言。
“啊!”阿星点点头,“我平时都从这里钻进去。”
正说着,阿星就将小狗崽和红薯送到了洞那头,自己也俯身下来,准备爬过去。
楚霁欲言又止,眼看阿星钻到对面,这会儿也放下了身段,穿过了狗洞。
此时天还很暗,街道上空空如也。
楚霁一时辨不出方向,只好询问阿星:“你可听说过城西有家大夫脾气极差、一天只问诊五人的药铺子?”
“我知道。”阿星点点头,指了指街尾,“就在那里呀,整条街就他家的药铺子日上三竿了才开门。”
那就对了。
他那位小舅舅脾气差,又懒得很,这绝对是他的做派。
***
不多会儿,他们就走到了药铺子门前。
“我们真的要敲门吗?”站在门口,阿星怯怯地拉住楚霁打算拍门的手,“我上次见他和对面卖猪肉的大娘吵架,一巴掌下去,桌子都裂了!”
“你确定?”楚霁登时停下了手,他印象里的小舅舅虽然脾气暴躁,但身材单薄、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一巴掌拍裂桌子,莫不是认错了人。
“我亲眼看到哒!”阿星瞪大了眼,认真道,“那个桌子能放好几头猪呢,可经用了!”
楚霁越发觉得自己找错了人,又问:“这附近还有差不多的药铺吗?”
不等阿星回答,药铺的大门却忽然被拉开。
一个披着及肩短发的清瘦男人从药铺里探出头,恶狠狠道:“你们两个小叫花子,大清早的在别人家门口吵吵嚷嚷的做什么!”
楚霁对上他,眼前一亮,叫道:“小舅舅!”
“你谁啊?”男人压根没认出楚霁,“走走走,别瞎叫亲戚,我六亲不认。”
“茂哥儿!”楚霁又叫了一声。
苏茂一怔,仔细打量楚霁,隔了许久才迟疑道:“霁小子?”
“是我啊小舅舅。”楚霁忙不迭点头,生怕周围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拉着阿星进了门,“我们进去说话。”
苏茂摸不清楚霁的来意,见他态度谨慎,这头也拴上了大门。
“我说,你这体察民情来了?”苏茂给他俩倒了茶,目光扫及他俩身上满是灰尘的麻布衣,嫌恶地撇撇嘴,“现在微服私访都这么拼命啦?”
“出事了。”楚霁言简意赅,顾虑到阿星还在场,他只意有所指地说,“有人想上位,大哥还远在沪城,他们想趁大哥在外面的时候解决了我,到时便是大哥也无力回天。”
怪不得这几天街上都有王府官兵巡查。
苏茂恍然,他还当是王府失窃,丢了重要东西,哪想这些人全城搜查,只是为了找出楚霁的藏身之处。
“可有通知你大哥?”苏茂又问。
“嗯。”楚霁点头。
“行吧,在你大哥回来之前,你就在我这里住。”苏茂打了个哈欠,碎碎念道,“反正也没人知道苏国公府里还有我这号人。”
“小舅舅……”楚霁欲言又止。
“行啦行啦,你看你们这模样,跟刚从泥地里爬出来似的,赶快去冲个凉。”苏茂随意地摆摆手,目光触及阿星,又问,“这位小朋友怎么称呼?”
“您好。”阿星怯生生地开口,“我,我叫,阿星。”
“你抖什么?”苏茂看他浑身发颤,感到有些莫名,“很冷吗?”
楚霁这才发现阿星的不对劲,想到他进门前说的话,忍不住问道:“小舅舅,你真的能一巴掌拍烂放猪肉的桌子啊?”
“胡说八道!”苏茂怒得双手握拳,“分明是那桌子有问题,我就随便放一下手,没想到卖猪肉那女人不依不饶的,叫我赔了铜钱不说,还到处造谣,后来好些日子没人敢来我这儿看病,可气死我了!”
阿星听他一阵抱怨,更是哆哆嗦嗦地将自己藏到楚霁身后。
“阿星小友。”苏茂叫住他,“我特别娇弱,脾气还温柔,明白了吗?”
阿星和楚霁对视一眼,默契地装作没有听见。
苏茂有轻微的洁癖,看两个小子浑身是土,回房拿了两套衣裳,就赶着他们去冲凉。
阿星先去换洗,出来又换上楚霁,一时间,院落里只剩下阿星和苏茂。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是阿星先躲开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