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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北境寂夜墟】勾魂夺魄(2/2)

楚云川意识到他的反常,捏住他的肩膀晃了晃,让他抬起头来。

“你怎么了?”

“……”

他屏息凝视,有些愣怔,他看到叶离的眼睛发着红,在眼角滑落出一滴泪。

叶凌江转动眼睛,死死地盯着楚云川好似惊愕的表情,心中五味陈杂,一瞬间悲痛的情感占据了整颗心,长长的睫毛不停地抖动着,沾着湿润的珠花,映着朱红色的光泽。

楚云川有些束手无策,他还未见过这样的情况,也未见过叶凌江这种令人疼惜的神情,发疯发癫,发痴发狂,那才应该是他,可如今,又是怎么一回事?

叶凌江像要证实什么,猛然将袖子撩起,衣摆折上,那些逐渐淡化而去的旧伤,他以为只是一次两次被当做活该的后果,原来……每一道每一横,都是有所来历……

原来的那个叶凌江不曾做错什么,只是因为太喜欢眼前这个人。

还在结痂的跳崖伤和旧痕对比鲜明,一眼便能认出,楚云川从未知晓,也无从知晓。

“没事了。”

鬼使神差地如此安慰道,却不知道自己在安慰着什么,只觉得有些不忍心,他从未想过这个人竟然会在某天如此令人动容。

叶凌江的眼睛,迷惑,不安。

他对面前的人抱着两种相反的态度,存在两种不同的情感。

抗拒?吸引?

不得而知。

外面的动静终于停了下来。

那折磨着自己的画面也消散而去,但正如他想的那般,难道平息的风波,就可以当做未发生过吗?

叶凌江背过身去,不愿面对楚云川,他拨开纱帘,外面又是另一番天地。

“素儿,你怎么……”殷夫人好似无法相信这事情的发生,惊讶地看着地上衣裳褴褛发髻倾斜的殷素,“失去贞操,对女人来说就等于失去命啊!”

她逼真地哭着,从那凹陷的本该是眼睛的地方没出眼泪来,然后继续对着身边的人道:“老爷,家门不幸啊……我们的素儿命苦,以后该怎么办啊……”

猫哭耗子。

叶凌江在心底冷笑。

殷老爷摇头,垂丧着脸,无奈拍了拍桌子,又气又叹。

“我殷氏书香门第,代代清明,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居然,居然出了这么个档子事……百年之后怕是无颜再见列祖列宗。”

殷素拜倒在地,迟迟未起,出奇地安静,没有哭,也没有再求什么。

缓缓,她才开口。

“爹,母亲,女儿不孝,年过廿三未曾替父母做过什么,如今还要你们为我操劳忧心,此事……我有错,错上加错,错无可救。第一错,错不该听信小人,在子时夜中出门,第二错,错不该思郎心切,不顾名声不深想就奔去城隍庙,第三错,错不该忤逆尊母,拒绝一段‘良缘’。”

殷夫人马上感到话中有话,立刻改了语气:“你这是什么意思?”

殷柔无辜地在一旁煽风点火:“爹,姐姐怎么能这样,自己因为聂凝温的消息被人骗出去,失了贞操,反倒怪声怪气的说这些。”

殷老爷也听出一些画外音,虽心中不快,愤愤难平,可这是他最疼爱最青眼相加的女儿,于是耐着性子道:“你有话就直说。”

殷素抬起头,声厉言正,万分冷静。

“我与聂郎十四定情,父亲亦知,只道我心欢喜便可,从未反对,如今十年将至,镇上之人乃至街坊邻居都早就忘却这么个事了,却突然有人告知我,他提前回来了,让我城隍庙会面,因为知情者甚少,我便没有怀疑,又因母亲多日劝我与商贾相公结亲,所以心急,匆匆赶去。却原来,是几个恶汉淫贼。可现在想来疑点重重,为何会有人知道聂郎全名,又为何在夜半时能够偷入殷府给我放消息?又为何……”

她突然哽咽了一声。

“……为何在糟蹋女儿时,说,‘这女人不识好歹,活好的不要,钱多的……也不要’……”

说到此处,她的声音已经开始打颤,却仍强行镇定。

殷夫人惊讶失色,慌张道:“你可不要含血喷人!”

殷素步步紧逼,头脑异常清醒,紧接道:“我污秽不堪,我无地自容,我都承认。可我需要清白,否则我死也不瞑目,死也化为厉鬼……!”

殷夫人有些坐不住了。

身后的殷柔也被她这么一番话所震惊,都这副模样了,还这么死撑,简直……

她放松姿态,道:“贾相公追求你的消息早就满天飞了,还记得因此许多媒婆还来过府里,哪一次不是风风火火惹人眼,可你却久久没有同意,所以这些人才会这么说吧?再说,这些贼子们想诱你出去,肯定会打探一番,知道聂凝温也不足为奇。”

殷素冷笑:“是吗?”

殷柔脸上皮肉纠了一下,被这么两个字给问住了,还想反驳,殷老爷却发话了。

“是嫌我还不够烦的吗?此事我定会让人查清,查清之前不准乱疑。来人,将小姐带回房去……”

殷素听闻此言,心灰意冷,不再多说什么,丫鬟上来扶她,拖着羸弱的身子离开了。

“这都没把她弄疯,果然承了她亲娘的不要脸!”

另一房里,殷柔第一次展现出激动的神态。

方才等殷素离开,她还想多亲近一下爹爹,怕他听信了殷素的话,对她们起疑,却被心烦意乱想要静静的殷臻遣走了。

殷夫人也是坐立不安,有些后悔做这么个事了。

“这若是被发现了,可就死定了!”殷夫人焦躁地走来走去,“早知就不这么做了!都怪你,说什么把她第一回卖给别人,有钱拿还能消消当年她娘爬上你爹床的气,把她弄成破鞋,聂凝温肯定弃了她,无可奈何就肯定同意嫁给贾相公……可现在……”

“娘,这怎么能怪我?您当时可是也说好的。您放宽心,那几个汉子都不是镇上的,都是外头的响马,八竿子打不着面的。”

殷夫人更是觉得糊涂了:“八竿子打不着面?那你是怎么搭上的?”

殷柔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

“您就别管这么多了,我不会让娘操心的,事情我会办的妥当。”

大约又是一段时日过去,殷素收到了那封信。

夜尽天明……真的就不会再日薄西山吗?

她还是很高兴的,但是,不再是那种纯粹的高兴了。

两人再相逢,大家却都开始指指点点,很快聂凝温便知道了这事,令很多人意外的是,他不但没有嫌弃殷素,反而要替她找到那些人,替她查明真相。

殷老爷算是替她欣慰了。

喜事已至,洞房花烛夜,殷素却死在了家中。

上吊,自缢。

天落大雪,寒流透骨。

所有人都在传:殷家长女丢不起这个脸,自行了断了!

丧事办的极不动声色,失贞操、寻短见,雪上加霜。

来来去去,叶凌江看得心情异常沉重,自己的情绪被带动着,同感同悲。

局外人,亦是局中人。

真实与虚幻,只是一念之间。

这之后却没了后续。

“怎么又变回原貌了?”

四下变回石室,洞房昏暗无比,白花变成了血色,好似兰花染成了罂粟。那副尸骨再次笑得稀烂,这回却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看来你挺想知道?”

空气里蓦地响起了他和楚云川之外第三人的声音。

两人紧绷起神经,寻找声音来源。

在这墓室洞房的门前,一道残弱的光芒勾勒出人形,在灯烛全灭的情况下,从暗处显现出一个影子,他身着褐色的窄袖云袍,绑着同样褐色绣白兰的长靴,轻轻走向他们。

当看清他的脸时,他正露出一副微笑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叶凌江:我很难过,需要抱抱才能好。

楚云川:多喝热水。

叶凌江:???

黑夜当然会临来黎明,白昼也会再度迎接薄暮,可破晓有破晓的好,黄昏有黄昏的妙,缺一不可,才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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