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 他们几人来到藏月峰上,想看看秋月笙的伤势如何。
叶凌江一直有些徘徊犹豫,他怕看到秋月笙的眼神, 像昨夜所见一样, 痛恨、空洞、绝望,他怕他看到自己会想起那些事情,以后会永远恨着自己,怕自己会失去这样一个朋友。
“即便此事是因你而起, 可错的人并不是你。”风怜宁安慰他道。
此事不便让其他人知晓, 而藏月长老眼下正在太寿馆, 弟子们也在修习医术,所以这里冷冷清清, 并没有其他弟子, 叶凌江鼓起勇气,上前叩了叩门, 里头却没有反应。
“或许是还在休息?”隔了一会儿,长湘忍不住道。
“都这个时辰了……”叶凌江等了片刻, 却忽然感到不对劲, 马上用力推开了门。
床上不见人影,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什么也没留下,摸了摸,还有些余温。
“你看, 血……”长湘指着地上凝固的血惊讶道, “他去哪了?就这样下床行走,伤口定然又会撕裂了!”
叶凌江话也没说,直接就跑到了外面。
他如今这样, 不会走得太远。
但他会去哪呢?
他低下头,沿着门槛的地上,也有一些凝固的血隐秘地沾着,和棕红色的门颜色有些相近,所以方才并没有注意到,看样子,他是扶着墙一直沿边走的。
他们顺着那些血一直走,绕到了一处,那里似乎是什么废弃的屋子,外面乱糟糟的摆着一些用不上的东西,像是仓库一样。
最后几滴血就停在门前,而门是虚掩着的,里面却没什么动静,但飘着浓郁的血腥味。
叶凌江心中有很不好的预感,他马上冲了进去。
几架药架子中间,秋月笙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从哪里流出来的,但他手上有一条明显的刀痕,深度骇人。
那地上不远处,还有一把用来剪药材的锋利剪子。
他……他是自尽……
几人忙围了过去。
风怜宁立刻并了两指在他鼻息间探着:“还有气息,但很微弱,情况已是非常凶险了。”
叶凌江有些顾不得仪态,失声道:“快救他!”
一道银光从秋月笙的腕处飞入,风怜宁道:“我已暂时封住他的血脉筋络,你们把他带回房中,我再替他治疗。”
长湘赶紧点头,连同叶凌江一起把他抬了回去。
过了不久,秋月笙似乎有些醒了。
“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叶凌江悲痛地看着他,有些泣不成声。
秋月笙有些迷茫,一时间似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凌江?你怎么了?”
“……”看到他这反应,叶凌江心中有些奇怪,他抽了抽鼻子,“你为什么要做傻事……?”
“我……?我没有……”秋月笙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抬起,准备拂拭去他的眼泪,可忽然感到一阵疼痛,上面赫然一道大口,血是止住了,可那裂开的肉还看着触目惊心。
他似乎也没反应过来:“我这是……”
风怜宁看了一下他的伤口,看起来似乎不太对劲。
他见过一些割腕自杀之人,但割裂的伤口角度都是一个方向,并且这伤口没有磨损,是一下割开的:“这看着倒像是处在对面割的,况且修道之人血脉不易割破,按他现在体虚乏力来看,不可能做到这种一下割断的程度。”
叶凌江闻言缓了缓,立刻静下心来,看向他的伤口,他记得秋月笙是个左撇子,而他这次却是左手受伤,剪药材的剪子一般用完就应该放回高处,以免一些年幼小弟子不懂事拿了乱玩,而他现在这种情况,走路都成了艰难,应该也很难踮起脚来去够到,再者,如果他真的是想死,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特地去别的隐蔽的地方,这里有瓷杯,摔碎了一样能用来自杀。
“我不会选择去死的……爹和娘……爹和娘还在等我……”秋月笙看起来很是虚弱,双唇惨白像是抹了一层灰,他低落地看着叶凌江,反而还安慰他道 ,“你别难过了,是我自己没本事,才会让人有机可乘,我不怪你……我也不是那般懦弱的人,不会因此就寻短见。”
几人心中都对他这般感到略微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