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制式的飞船终于在身后迅猛火力的穷追不舍下迫降。对方穷途末路却还疯魔如此,大概只想让自己这个罪魁祸首下地狱,顾宁越想着,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轰!””警报!警报!舱体损坏……”飞船的舱门在下一刻也被炸开。烟尘散去,顾宁越收回思绪,把联络器揣回兜里,走到门口纵身跳下。
修身的白色衬衫外随意套着剪裁得当的浅棕色风衣,长发束在脑后,随着风飘起了几缕发丝,赫然还是当年名满京都,风流洒脱的顾家公子的模样。
他慢悠悠的走来,笑起来端的是肆意潇然:“诸君与在下相交良久,本以为仇怨难解,没想到愿意这样声势浩大的与我祝贺,成安真是羞愧难当,不胜荣幸了。”
话音未落,四面八方的武器已然开始了蓄力,随时可以发射。那位曾经不可一世,野心勃勃的首领因为多年大厦倾覆,心血尽毁熬的双眼通红,目眦欲裂,却还是抬手止住冲动的手下。
“闭嘴!我的确没想到最后会败在你手里。怎么,当年你被利用,毁了精神力,成了一个废人,现在是连命也不要了,倒是好一条给他们卖命的走狗。“
阴鸷,讥诮,愤世嫉俗。顾宁越走了走神,莫名生出几分感概,原来这么多年,压在他心里的大山,不过是这样的人。也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肆意挥霍恶意的败类罢了。
顾宁越朝他望去,眸子里纯然的笑意看得对方愈加烦躁,“何必再强词夺理。我这条命不值钱,若非要说的话”顾宁越微垂下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我这一条命,是卖给了家国大义,卖给了良知本心。为的是我死去的战友,挚爱,是千千万万要承受尔等私欲造就的苦难的无辜之人!“
他不知何时已经敛去笑意,不过是个未到而立之年的青年,却满身苍凉,目光透着彻骨的凌冽。
明明周围层层包围,明明局势一触即发,明明他孤身一人立于其中,却只衬得他风姿卓越,那一身凌然傲骨半分未被这悬殊境遇折损。
首领避开那目光,颤抖着举起枪对准顾宁越,他不愿深想他下意识地躲闪,只好任由恨意充满大脑,当年不曾斩草除根,留下这样一个人,若不是他……。
顾宁越对那枪不躲不避,声色清朗,似乎还带着临沿中染出的出尘之意,却说着让对面之人肝胆俱裂的话:”不过阁□□会不到也是当然,久闻阁下最欣赏六亲不认,心狠手辣之人,如今又饱尝众叛亲离之苦,”
“闭嘴,我让你闭嘴!不过是一群废物,横竖逃不出利欲二字,我要多少不简单?值得我挂怀。”男人被那话拉回了心神,眼中的狰狞闪过,压下藏得极深的悔意,此次算他输了,可也未必不能重来!
待杀了他,他便回去补给星,之后……。他冷笑一声: “你不用再拖延时间,今日你必定逃不出去,就是不知,算无遗策的成安公子可算出了自己的死期?”
顾宁越苦笑:“不知是何人竟拿这样的名头羞我。这世间万事,如何能够算无遗策?”
他理了理衣摆,从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不过在下死期,我却是的确算了出来,只是不知,阁下意愿如何了。”他的声音越来越轻,逐渐透出力不从心来,但他却低声笑了起来,慢慢的,血迹沿着嘴角缓缓流下。
那首领直觉感到强烈的违和,他满目凝重: “不可能,你的精神识海明明已经破碎了!”
顾宁越不慌不忙,掏出手帕擦干血迹:“我以为你知道,踏过了登仙梯,我便已经成仙了。这样说来,这倒还要感谢之前阁下成人之美了。”
他不顾对方的愤怒惊惧,低头自言自语道:“可惜我还未融会贯通,坠了沉渊威名,还望师尊在上,千万饶恕徒儿。若有来生,徒儿就再来领罚吧,师尊可莫要嫌弃徒儿。”
语罢,又是一阵咳嗽,像是想起了些什么,那双一直平静无波的双眸罕见的显出哀恸来,连带着那苍白的面容也泛起红晕。
首领终于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不安逼迫他迅速回头大喊,“撤!都给我上船!”然而那一刻,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