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挂了n次电话之后，手机默认铃声非常执着地再次响起，屏幕上又双叒叕出现了一只巨大的大猪蹄子，下方显示着“老爹”两个字。

萧旸无奈，只好按下绿色的接听按钮，话筒里立刻蹦出一句不是免提胜似免提的怒吼。

“你跑到哪里去了！？”

七个字，个个字正腔圆，中气十足，在怒气的加持下爆发力更是可见一斑，几乎可以看到老爹那副瞪着眼睛，恨不得一拳锤扁自己，却又努力压制着怒火的样子。

萧旸没有回答，趴在栏杆上往滔滔江水里弹了一下烟灰。

“都快十八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接下来的话就听不到了，萧旸把通话音量调到最小，然后把手机塞进了兜里，直到这根烟快抽完了，他才把手机重新拿出来，这时话筒里已经没了声音，但显示着仍然还在通话。

“讲完了吗？”萧旸对着手机屏幕上的大猪蹄子道，“讲完了我挂了啊。”

也不管另一头回不回答，萧旸直接挂了电话，随即打开通话记录，把第一条的号码扔进黑名单里，世界清净。

他把烟在铁栏杆上戳灭了，隔空丢进五米开外的垃圾桶里，之后就低头盯着底下的江水发呆。

江的对面是N市最为繁华的地方，十几栋高楼的led屏正播放着同一幅水墨山水画，画面倒映在水里，被水流碾碎了，辨别不出形状，只剩下一摊斑斓的色彩，比陆地上的僵硬的条条框框有趣多了。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一下，是“明月”发过来的微信。

萧旸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明月”是他老妈的网名。

因为萧旸父母离异的关系，萧旸的老妈并不和他住在一起，所以不知道他已经摔门跑了出去。

明月：（文章）请告诉孩子：不读书，换来的是一生的底层。

萧旸把手机屏幕熄了，叼起一支烟，还没来得及点，手机又响了一下，紧接着响个不停。

明月：好好学习，你才能在社会上有一席之地，才能不看别人的脸色生活，才能有自己的尊严。

明月：你现在的物质，都是父母提供给你的，不是你自己的，你要是不努力，总有一天会败光！

明月：你再这样懒懒散散，不求上进，会连毕业证都拿不到的，你一定要端正态度，痛改前非！

明月：你要养成习惯，每天认真听课，每天复习，尤其是英语，持之以恒，你肯定会有不错的结果！

明月：数学要多做练习，不要懒，多思考，多总结，你人是聪明的，就是不够努力，只要努力，成绩一定会上去的！

……

萧旸叹了口气，输入几个字。

萧旸：重复的话能不能别说了。

明月：我重复？我重复了这么多遍你听进去了吗？你听进去了我就不重复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听进去呢？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不听父母的话，迟早有一天要吃亏的，到时候你还要怪我们当初不管你……

萧旸无奈，把微信消息提示设置成免打扰，退出去，然后把嘴里的烟点着，等到他这支烟快烧完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就连对面的led屏都息了。

萧旸在“蓝川浪里白条”这个群里艾特了一下马腾。

日出旸谷：@马腾，搞嘛？

看到我请把我踢回去写作业：搞搞搞，哪里？

日出旸谷：就你家楼下那家网咖。

看到我请把我踢回去写作业：叫上绯姐？

日出旸谷：好。

看到我请把我踢回去写作业：@不瘦十斤不改网名，呼叫绯姐，呼叫绯姐，听到请吱一声。

不瘦十斤不改网名：吱。

不瘦十斤不改网名：我在吃夜宵，要晚点儿。

看到我请把我踢回去写作业：那我先去了，等你们？

日出旸谷：行，我乘地铁过来，大概十五分钟后到。

萧旸正想把手机塞进兜里，马腾突然私发过来一条信息。

马腾：旸哥，你谈过恋爱吗？

萧旸一愣，卧槽，这娃儿今天是咋了？

萧旸：没有。

马腾：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萧旸：没有。

萧旸：你丫的脑子秀逗了吧，我要是有的话瞒着你干嘛？

马腾：那你有喜欢过的人吗？

萧旸：……

萧旸：儿子，你实话告诉爸爸，你是不是恋爱了？

马腾：……被你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