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慢，还是太慢了。”完全看不清萤星的动作，金发少年的胸口遭到了树枝的闷击，仰天摔倒在地上。

“在所有和我对过招的年轻人中，你算是基础最差的一个。”地精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灵巧地在空中一个后翻，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就凭现在的你，是完全没有希望通过入会水平测试，被接纳为正式成为的。”

“我知道啊。”西里尔费力地从地上爬起，“起码我还有自知之明，不想某些人，明明自身强大得令人发指，却以欺负弱者为乐。”

“磷火虽然忘记了很多咒语，甚至算不上一个强大的巫师。可他却一直竭尽所能帮助更为弱小的人。虽然我跟他认识才没有还不过三两天，却已可以断言他是我见过的最为高尚的人。在我看来，他可比你强大多了。”西里尔拍了拍脸上的灰土，用认真的语气说道。

他现在是为磷火说话，所以他底气十足。

“看来我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教训了一顿啊。”萤星不怎么友好地笑道，“怎么，你以为你是冒险故事的主人公，就凭一张嘴就能说服天下所有人？”

“我当然不是。”金发少年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当话题转向自己时，他显然就没有刚才那么坚定了，“我只是看不惯你说磷火多管闲事罢了，他做的事明明是正确的。”

“那你呢？既然是正确的，你为什么要选择留下来？”

“我……”西里尔一时语塞，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潜意识中就这么做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是因为不让以折磨人为乐的地精如愿吗？还是为了，为了……

“……是为了你自己的尊严吧。”萤星说出了他心中所想的，“虽然外表烂透了，你的骨子里到底还有算是个真正的贵族，无法接受自己在战场上选择逃跑。”

在这些年里，除了那些褒扬外貌的空话外，这还是西里尔头一回听到别人对于他内在品性的称赞，西里尔几乎要感激老地精了，尽管对方毫不留情地把他揍到满地找牙。

“我教过一个徒弟。”萤星突然道，两只绿色的大耳朵垂了下来，看上去有些消沉，“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混混，在下三滥的地方长大……”

“不会就是那位走狗将军吧？”

萤星默认了。

“可是我听说兰斯·柯泽尔的祖上是贵族……”西里尔问道，他没学好的不只是剑术，还有世界史，只依稀有一点关于主要国家皇室系谱的印象。

“只要在家谱中上数足够多代，就算是路边的乞丐也能和皇帝扯上关系。像你这样养尊处优的贵族少爷自是不明白政客们常见的套路……”说道这儿，萤星顿了一下，“我把那个从贫民窟爬出来的小家伙当作亲生儿子对待，帕斯塔尔的皇帝一招安，那只小白眼狼就转头对自己亲近的师父刀刃相向……”

“我很抱歉听到这些。”西里尔说，就算萤星的遭遇令人同情，他也不该将气撒在公会无辜的新人身上。

“他们以为我在大发脾气，毫无道理地折磨刚入会的新人，仿佛这样就能间接伤到柯泽尔。事实上却并非如此，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等待一个足够硬气的年轻人，代替柯泽尔继承我的衣钵。直到今天，我也没能找到满意的人选。”

“那真是太遗憾了。”西里尔故作抱歉地说，凭萤星那苛刻的标准和怪异的脾性，怕是一辈子都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萤星说，“很快我也会到那无人知晓的彼岸上去。在那之前，我只能找一个还算凑合的家伙，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

西里尔附和着点了点头，心中为那个倒霉的家伙默哀。

“和柯泽尔不同，他出身于贵族世家，生来就拥有了一切，却弃之如履，毫不珍惜。或许从好的方面来看，我可以如此认为，他有足够的能力抵御外来的诱惑。”

就算西里尔再愚蠢，也该听出老地精话语中明显的言外之意了。就算这些天所有发生的怪事全部加到一起，也抵不过这件事带给他的巨大震撼。

这可是萤星啊，剑术宗师级别的人物。他的前一个徒弟可是帝国的战神。

“我……我不行的。”金发少年结巴道，“或许您可以见一见我的兄长，他也是贵族，还是正统的爵位继承人。”

“我不会承认圣骑士公会选定的人。那个组织已经腐烂了。”

获得过荣誉勋章本该是迈尔斯最大的优势，到萤星这里反而成了最大的劣势，西里尔感到了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选择吧，拜师，还是不拜师。”萤星威胁道，“如果选了后者，你别想带着一根完整的骨头回去。”

“我已经有老师了。”西里尔答得很快。“您知道的，赫里克的班勒先生。”

“你可以叫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