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叶轻刚在渡口下了船,叶宸先一步下船,为他牵来一匹马,在岸边等候。
“叶安那边传来什么消息没?”叶轻翻身上马,调转马头,状似无意问了叶宸一句。
“没,没有。”
叶轻冷下脸:“是没有,还是不说?”
“是,是不好说。”
叶轻皱起眉,“怎么个不好说法?”
骆城昨晚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此时道路泥泞,一群人策马奔腾,风尘仆仆,赶在巳时前进了城。
叶轻坐在客栈二楼对窗处,不冷不淡地扫了一眼坐立不安的众位属下,叶安颤抖着送上一个小木盒,叶轻便顺手接了过去。
“这是何物?”叶轻鼓捣了一下,打不开,又放在耳边摇晃了一下,什么都没听出来。
“这是那位道长留给世子的东西。”
叶轻突然甩手“嘭”的一声把木盒摔在地上,火冒三丈——“他到底去了哪里?”
“那位道长——”叶安斟酌着开口,“他跟一个叫方秋鸿的人走了。”
叶轻凉凉“哦”了一声,叶安又不敢说话了。
叶轻哼笑,“这作风还真是一如既往呐。”
“我们已经派人跟着他们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们去的地方实在过于诡异,我们的人跟了没几天就……跟丢了……”
叶轻屈起手指,在木桌上轻轻敲打,“跟丢了也好,只要不在骆城就好。”
叶安一头雾水,半晌都不知如何答话,于是只好低下身把地上的木盒捡起来。
叶轻还在发呆,想着既然对方不在骆城,那相对应的危险就少了几分,那也正好,反正那个小孩还在这里,不愁对方不回来,到时候……
接下去的想法被叶安突然的惊呼大叫所打断,叶安激动着把木盒捧到叶轻面前:“世子你看——”
“这是——”叶轻愣愣看着木盒盒身,原本严丝合缝的木盒竟然在开口处多了一个小小的圆形小口,大小刚好仅容一个成年男子的食指出入。
什么时候的事情?刚才怎么没发现?
叶轻试探着把手指伸进小孔,指腹似乎触摸到了什么质感奇特的东西,随即往里轻轻一按。
“咔嚓”一声,木盒应声而开。
叶轻眼神骤变。
叶安及其余属下在旁边睁大眼睛,个个探起身子看着这个小东西,连一向沉稳的叶宸也不禁露出好奇神色。
“呃……世子殿下……”
“你们先下去。”叶轻突然预感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冷冷吩咐众人。
“是。”叶宸受命,紧接着带着一脸不甘不愿的众人出去,留下叶轻一人在室内。
叶轻打量着手中的死物,良久,方痴痴地笑了起来,心下一片了然,他这位师父真是心细如发啊,知道除了他以外,其余人——不管是那个小孩还是叶家众多家臣,没人敢轻易摔掉这个东西,便煞费苦心做出一个独享于叶轻的木质机关,一个只有叶轻才能打开的盒子。
对方竟然已经了解他到这个份上了,连他接到木盒第一步作出何种反应都设想到了,如果不是多年来朝朝暮暮相处形成的默契,又怎么会了解他到这个份上呢?
叶轻笑着打开木盒,像是小孩子一般雀跃着打开专属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礼物。
木盒子里铺着一层黄缎布,上面静静躺着一只虎头虎脑的动物木雕,和一个青玉色的小瓶子。
木雕是一个小兔子的形状,雕出兔身侧面,通身光滑呈桑褐色,兔子抿着三瓣嘴,前肢抵着嘴角,不知在低头啃食些什么,十分的趣味可爱,活灵活现。叶轻将它拿了起来,才发现这兔子不过掌心大小,耳朵上系着一条丝绸红绳,长度刚好挂在脖子上。
叶轻属兔,是己卯年那年大雪生的,母亲为他取了个小名叫阿雪。
叶轻又拿起那个玉瓶子,拔出木塞子,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扑鼻而来,叶轻将瓶子倾倒,抖出一点点粉末在手掌上,是灰黄色的木屑,被细细磨成比珍珠粉还小的粉末,透着一股木料特有的浓烈清香。
瓶子被拿起,方才被小瓶子压在底下的一张纸条便活泼地弹了起来,叶轻这才注意到下面还有一张纸条,便也拿了起来,打开被折成两层的纸条,上面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