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显然不能被称为人。
毛发披散,衣衫褴褛,眼神狂乱,全身散发着癫狂的气息——俨然比野兽还像只野兽。
叶轻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可惜来者五官皆被厚重毛发掩盖住,只露出一双嗜血杀意的眼睛。
……
他很快发现了叶轻的踪迹,神色狂乱,挟着无与伦比的磅礴杀意,吼着冲上来。
叶轻担心凌涯子的伤势,不及多思,提剑迎了上去,以剑法拆解对方铺天盖地的拳法。
来者实力实在霸道强悍得可怕,以赤手空拳一力对应,且一招一式毫无章法,叶轻毕竟年弱识浅,很快便被打得招架不住。疯子身形高大,看着十分有威压感。叶轻出剑意图攻击来者空门,对方竟是不躲不闪,强横凶暴的一拳当面袭来。叶轻只好被迫放弃剑式,在拳风之下躲得左支右绌。
纵是再为精妙高深的剑法,也要被这化有招为无招的拳脚搅得难以使出。
竟是毫无用武之地。
况且对方真元磅礴无穷无尽,似是永不知疲惫一般。
江湖上拥有这样强悍实力的人寥寥可数,这人绝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
叶轻心生一计,干脆放弃正面对战的打法,运出身法飞速游走在四周,引开对方注意力,他的身法虽然比不上凌涯子绝妙飘逸,但对付一个失去神智的疯子还是有些门道的。
以柔克刚,忽隐忽现。
“啊啊啊——”疯子又朝着叶轻大喊大叫,显然是受够了这样形同戏耍的对战。
叶轻见对方已然自乱阵脚,“铛”一声,脚下步伐不停,手中剑光乍起。
疯子发出震怒十足的吼叫,也开始随着叶轻身法迈开步伐,渐渐对上叶轻身法节奏与频率,他的双脚虽然被铁链牢牢拷住,但是两脚之间的链长足以支撑着在这半大斗室中奔走。
叶轻大骇,这个人竟能识破他的身法秘诀!这人到底什么来历?
……
对手缠得叶轻毫无招架之力,他有些无力支撑了,只是剩着一股不愿坐以待毙的意志仍在坚持。
疯子抓准了时机,趁机挥出来势汹汹的一拳,往叶轻面门攻去,这一拳要是打实了,叶轻非得去掉半条命不可。
叶轻眼见躲无可躲,电光石火之间急中生智,决定将计就计,假意受伤,以松懈对方的警惕性。
但他显然高估了对手的神智——甭管之前是个如何惊才绝艳的人物,那疯子现在只是一个浑浑噩噩的杀人武器。
拳风转眼逼近,吹动叶轻胸前一缕长发。
只是这一拳,却没有落到叶轻身上。
“徒儿,快!”凌涯子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叶轻心领神会,向后轻轻一跃,手中剑瞬时挥出,格开疯子手腕处,借势错开距离,剑柄脱手而出,投向疯子脖颈三寸。那疯子完全不知躲闪,打算直接上手抓住剑刃,可惜反应慢了一步,剑身直直越过他,飞向凌涯子。
说时迟那时快,凌涯子长剑在手,不待迟疑,直接砍向疯子,疯子猛地一回头,拳风又出,与凌涯子纠缠在一起。
叶轻配合,前后包抄,齐齐向疯子攻去。
情势很快逆转。
疯子在对战过程中被凌涯子割伤左臂,鲜血瞬间汩汩流动,身上霎时肌肉暴涨,睁着铜铃大眼,目眦尽裂,又激荡起更为恐怖的漫天杀意!
叶轻趁着大战空隙飞快瞥了他师父一眼,发现凌涯子身上内衫前襟处被鲜血浸染成一片血红,身上却不见任何伤口,他情急之下喊出声:“你没事吧?”
“不要分心!我没事!”凌涯子与疯子打得难分难解,剑尖在空中快得只见残影,他喘着大气对叶轻吩咐道:“我们将他引至水潭附近!”
“好!”叶轻应道,在缠斗过程中发现眼前这疯子已然失去神智,他二人也不怕被疯子听懂些什么,当场就喊了出来。
“撕啦”的利刃破空声在山洞中不断回荡,叶轻脚底踩着锁住疯子脚踝的铁链,就地低下身去,原地手足并用转了一圈,将铁链牢牢抓在手里,急速带往水潭的方向,与凌涯子打得正酣的疯子一个不慎,措不及防之下猛然被拉得几欲站立不住。
凌涯子:“……”好吧,他怎么没想到这老疯子是个手脚不方便的……
疯子勃然大怒,被叶轻拉得往后趔趄了几步,然而毕竟实力悬殊,叶轻对他的牵动之力只是蚍蜉撼树,很快便重新站稳脚跟。
饶是如此,他也被激得火冒三尺,甚至放下斗得正热的凌涯子,打算先出手解决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只是他尚未迈开步伐,脚下便被另一股渊渟岳峙的力量死死压制住。
回头,正是凌涯子那张嘴角沾着血迹的苍白俊脸,手如虎爪,牢牢收拢拷住另一只脚的铁链。
疯子吼叫得更厉害了。
凌涯子却不给他反抗的机会,与叶轻对望一眼,二人随即持着铁链,往相反方向掠去,惊鸿掠影般身形交错,围着疯子转动,几个回合之后,又长又粗的铁链把不断挣扎嘶吼的疯子紧紧绑住,凌涯子又蹲步运力,五指拉动,铁链缠得越加死紧。
一切不过转瞬之间。
那铁链除了两脚之间那条短的,另有两条长逾十尺的部分分别挂在两个脚踝上,刚好用来困住他。铁链另一端显然是穿在山壁上,也不知道疯子到底是在什么角落里把铁链震断,逃了出来。
凌涯子终于大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