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临说的不错。活着的人自然还是得继续活着。
但是活着与活着之间却并非相同。
光阴流转。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温度一天天的降下来,石珫一天天的愈渐沉默,除了和他还能偶尔说上几句,其余的时候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也淡淡的,看不出悲喜。
那天之后,宋何从王婶手里买下了阮临家隔壁的院子,与石珫搬到旁边,和阮临做了邻居。
石珫每日一早雷打不动起来随宋何练武,下午则到阮家看书,晚上还要回去临帖练字温习书本,颇为刻苦。
他每日刻苦努力,不再去提皇贵妃与石珺,仿佛渐渐走了出来。
这似乎是好事,阮临看在眼里,心中却总是悬着。
石珫的沉默与冷淡让阮临分外不安。阮临明白,石珫不可能真的就这么将自己母亲的死放下,他心里应当是有着自己的计划。
阮临太明白了。他甚至不用猜测,就已经知道石珫心里在想什么——
他想报仇。
京城有多复杂,阮临虽没有亲身经历,却也还是能感受到几分。
更何况,一个独受宠爱多年且母家显赫的皇贵妃,尚且无法应付她面对的敌人,石珫一个年纪尚轻的皇子,他想怎么做?他要怎么做?他选择这条路,面对的又是什么?
阮临不敢去想,也无法劝他。
怎么劝?是劝石珫放下,还是让他不要妄想以卵击石?
“想什么呢?”阮母出声,将阮临的思绪拉回来,“发呆发的认真,连饭都不吃了?”
“没事。”
阮临回过神来,手里还拿着筷子,就见阮母有些担忧的看着他,“眉毛都皱到一堆,还说没事?”
“真没事。”阮临说,“就是忽然想起一本书来,但一时半会的又不记得放到哪里去了。”
阮母笑了:“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待会儿吃完饭,我帮你找找。”
“不用,我自己找就行。”阮临道,“下午石珫还得过来,我让他帮我一起找。”
提到石珫,阮母也叹了口气:“哎,也是让人心疼,原本多活泼的一个孩子,现在成天的,连一句话都不说。”
阮临没接话,过了一会儿,阮母轻轻的说:“他这个样子,若是父母看见了,该得多心疼。”
“慢慢来吧。”阮临像是在对阮母说,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不着急。总会过去的。”
阮母道:“到底是太突然,他又还小,难免慌乱。”
“都会好的。”阮临放下筷子,认真道,“我们不也这么过来了。相信他,都会好起来的。”
阮母愣了一下,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午饭后没有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石珫如约而至。
“阮姨。”石珫喊了一声阮母,算是打过招呼,阮母应道,“阮临在房里,你去吧。”
石珫进屋,阮临正在收拾书架,桌上堆了一大摞的书。
石珫没有说话,默默站在一边将书都归拢整齐。
“你来了啊,刚好,快帮我接一下!”阮临余光瞥见石珫,赶紧转身将手上抱着的书塞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