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正躲在一处墙角，余光中似乎闪过一角白袍，眨眼间，一道剑光破空而来，铮然一声响，贴着阿元的脸.插.在了身后的柱子上。

阿元一声惊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转头去看那柄兀自震颤不已的剑，同时身侧飘过一片青色，只见层叠衣袖如流云般翻涌而来，却是一个身着青衫之人跟着剑一起飞来，在身边站定了，衣摆和身上的飘带才缓缓垂落。

那人垂眼看来，声音清润，问：“为何跟踪我们？”

阿元一时间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只怔怔看着那人。

旁边走过来一个白衣少年，好看的眉拢了拢，拔.出那柄剑，却没有收起来，而是将剑尖指向自己的喉咙，道：“说话。”

阿元咽了咽口水，又转头去看先来的那青衫男子，抓着他袖子道：“仙长，是我啊……三年前，你请我吃元宵，还给了我银子……你还记得我吗？”

沈灵渊这才想起来，原来是三年前宗门大比时，带叶檀下山玩遇到的那个少年。依旧是污糟糟的头发和看不出颜色的衣服，只一双眼睛清亮非常。

他示意叶檀收起剑，也不在意自己被他拽脏了的衣袖，蹲下身子，视线和坐在地上的少年齐平，道：“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阿元见叶檀把剑收回鞘中，这才舒了一口气，回答沈灵渊的问题：“我……我本来就住在这里，看到你们从顾家出来，就……就跟上来看看。”

沈灵渊心头一动，问：“你知道顾家发生了何事？”

阿元撇嘴道：“谁不知道啊。”

此时天色已晚，旁边不知谁家亮起了灯笼。

沈灵渊笑了笑，问：“还不知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

阿元觉得自己呼吸又有些困难，顿了顿才道：“我叫……阿元。”

“好，阿元。那你能给我讲讲你知道的吗？”

阿元声音颤抖，说：“顾家……有鬼。”

仿佛在回应阿元说的话，平地忽然刮起一阵阴风，卷起落叶在地上翻滚着远去。挂在路边的灯笼不住摇摆，烛火忽地熄灭，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只听到簌簌的风声和阿元颤颤巍巍的说话声。

这顾老爷辞官之后，举家老小迁回故乡，在原来老宅子旁边又起了座新宅子，时常接济一些无家可归之人，阿元也受过顾老爷几回好，任谁提起顾老爷都要说一句大善人。大善人膝下只有个女儿，原本跟京城一个公子订有婚约，今年就要完婚，本也美满。谁知后来那顾小姐竟落湖死了，接着顾家旁边的老宅也起火，烧了个一干二净。再后来，就是那顾小姐死得不甘，变成厉鬼索命的传言。还说有人见过他家下人的死状，浑身干枯，就是被顾小姐吸了阳气。众人害怕，谁也不敢往顾家这边来。

正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可怜顾老爷一生做善事，如今顾小姐尸骨躺在灵堂里，竟然连个帮忙下葬的人都没有。

那顾老爷无奈，只能请了道士来捉鬼，道士在府中念念有词，最后找出一幅小姐的画像，说厉鬼就附身在画像中。道士作法烧了画像，当夜果然就没有再死人。还没来得及庆祝，那道士就被发现死在房中，而烧过的那幅画，又好端端挂在了那里。

这段话被阿元讲得绘声绘色，阴森恐怖，似乎是他亲眼所见。

沈灵渊听完，心道：顾小姐明明没有怨气，何来附身于画之说？只怕那画另有玄机。

他心中有了决断，站起来拉过叶檀，道：“走。”

阿元又拉住沈灵渊衣袖，问：“哎——你们去哪儿？”

沈灵渊道：“去捉鬼。”

阿元道：“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