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砚顾不上悟心递过来的剑，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急声问道：“你刚才想的什么？念的什么？”

悟心心下不解，但也耐心道：“距离最近的魔人踪迹。”

心砚松开手，怔怔的，有些失魂落魄。

“怎么了？”悟心关切地问。

心砚回神，勉强笑道：“没什么，是我看错人了。”

刚才的画面一闪而逝，只看到了黑衣男子的脸，而青衫男子被他挡住了，看不真切。但是，那个背影，心砚模模糊糊的，觉得像沈灵渊。

仔细回想那个青衫男子，他手里拿着一把剑，但是被白布包住了，认不出来是不是昆吾。

据清羽师姐所说，沈师兄失踪前身散魔气，悟心要找的也是魔人；这里又距界墙不远，万一呢，万一真的是师兄呢？

这边心砚千头万绪，那边古镜宗众人已经认出镜中地点就是在此间林中，并说出现在画面里的一种树木只在这座山中生长，绝不会认错。看方向，两人是往东去了。

确认了方向，心砚起身就要追过去。古镜宗主期期艾艾，想让悟心留下心想事成镜的催动术法。

心砚心念忽转，提出让悟心留在此处传授宗主术法，自己先行追去，沿途会给悟心留下标记。

若那青衫人果真是师兄，悟心在场恐怕不太好办，还是自己先去确认一下再说。于是也不等悟心答应，灵剑出鞘，一路向东而去。

术法并不难学，何况悟心已演示一遍，剩下只需默出心法口诀和符咒留给宗主慢慢学便可。也就一时半刻的功夫，心砚总不至于这点时间都等不得，分明就是想甩开自己。

悟心立在古镜宗木叶繁盛的庭院中，静静地目送心砚远去，神色晦暗。

古镜宗主陪站在一旁，几次想开口，都被悟心的神色给吓回去了。

这和尚看着心情不太好啊，要不还是再等等吧。

……

沈灵渊回过头时，被窥探的感觉已经不在了。

他想不出除了姜回还有谁会这样做，但对方法术明显不带魔气，不会是姜回。

正自疑惑，沈灵渊突然神情一凛，道：“有人追过来了。”

阮夜明拔剑道：“不知死活的蝼蚁，我去解决他。”

沈灵渊道：“不必。我们追人要紧。”

树枝震颤，两人如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

沈灵渊和阮夜明离开魔域，谁知刚踏上凌虚大陆没多久就遇到了魔人吞噬灵气之事。这魔人自然不是来自魔域，而是姜回手下的半魔。两人此次本就是为了联合三大宗门对付姜回而来，若能抓到这种半魔放在修士面前，自然会更有说服力。

两人不知道的是，不仅他们在追踪这人，心砚和悟心也在追查他的踪迹，却阴差阳错看到了沈灵渊和阮夜明。至于沈灵渊察觉到的身后之人，自然就是抛下悟心独自追来的心砚。

心砚一路追出山林，来到一座繁华的小城，在这里失去了沈灵渊两人的踪迹。

这下倒好，不仅没追上沈师兄，就连原先的魔人也跟丢了。

他有些沮丧地在城中一间客栈的墙外刻下莲花型的标记——这是留给悟心的信号，他打算在此等候悟心前来汇合。

如果师兄出现，不知道还会不会回剑宗。

倘若他真的不方便再回剑宗，说不定这就是唯一见到师兄的机会了。

心砚焦躁地用头撞墙，撞着撞着忽然眼前一亮，刷刷几笔在莲花旁边又画了个剑纹。这是剑宗弟子外出遇险后求救的标记，同门师兄弟看到后必来驰援。

就算师兄不方便回剑宗，对师兄弟的感情总还是在的。若他看到这剑纹，说不定会来客栈找自己。

而他在这里等着就好。

心砚满意地拍手，进入客栈。

夜半，月上中天。

心砚正在床上打坐，忽听房外传来敲门声。他心中一喜，连鞋都顾不得穿，赤脚奔至门前，一把拉开房门，开心道：“师……”

他的笑容逐渐僵硬：“……兄。”

来人的确是心砚的师兄，却不是他以为的沈师兄，而是叶师兄。

是叶檀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啊！！

心砚内心抓狂。

叶檀没有进门，扫了一眼屋内，漠然道：“何事？”

这句话没头没尾，心砚脑内自动补全：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刻了求救信号？

心砚一直莫名的害怕叶檀，先前他眼睛被绸带蒙住时，心砚都仿佛能感受到他冰冷的视线抽在自己身上。如今叶檀复明，心砚被这寒似玄冰的白瞳一扫，立刻激灵灵打了个颤，“我好像看到沈师兄了”这句话差点冲口而出。

然后被他死死掐住了。

若是那青衫男子不是沈师兄——心砚仿佛看到了自己在叶檀手中的一百零八种死法。

太可怕了。

心思转了几转，心砚谨慎道：“我……”

……

喉咙又发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