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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四)(1/2)

如此忽忽又过得十数日,终于熬过了黏腻而漫长的黄梅天,烈日酷暑如约而至。不得不说,云深不知处纵然有千般不好,但因为层峦叠翠且地势又高,竟比那水乡云梦还要阴凉几分,所以不可否认,它绝对是个避暑圣地。没了暑热,魏无羡在这里住得很是舒适。

对,是住得舒适,但睡得却并不怎么安稳。他也觉得奇怪,明明记忆力天天在减退,每每午夜梦回却总能梦到那些他不忍触及的过往,更奇怪的是,梦里总有一团模模糊糊的黑影在与他纠缠,他想挣扎,想摆脱,却始终不得其法。

好容易一夜无梦,睡得甚好,他纠结着从榻上坐起,瞅瞅窗外,天光大白,应已过了巳时。他习惯性地瞅了一眼书案,咦,蓝湛不在。回到云深不知处一月有余,除了有一次被蓝启仁叫走,蓝忘机也与他一样,一直呆在这静室中,几乎是寸步不离,只要他醒着便能看到蓝湛的身影,今日人却不在,这倒奇了,莫非又被蓝启仁唤去教训了?

无聊啊!他抓起放在桌上的糕点塞到嘴里,还是觉得百无聊赖。

该做点什么呢?魏无羡这人吧,有多动的毛病,一无聊手就开始发痒,可这一个多月来,静室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被他翻得差不多了,什么天子笑,什么清心铃,连蓝湛儿时穿过的小鞋都被他翻出来了,就差没翻出几只蚂蚁老鼠了!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哦,对了,还有蓝湛坐的地方没翻过,因为人一直坐着,所以他没机会翻。那么,今日趁他不在,就翻一下吧。

桌上全是书,蒲团软软的,看来也翻不出什么东西来,魏无羡觉得相当扫兴。

咦,不对!蒲团的触感不对!不过不是蒲团有问题,而是他睡的枕头有问题。他方才用力揉搓那蒲团,蒲团没有声响,枕头与蒲团里头同样是棉絮,为何在他用力翻身的时候,总能听到些轻细的“沙沙”声?

所以,枕头里一定有东西!

这么想着,他就开始拆枕头,不一会儿,静室中就棉絮洒满地了。

枕头里果真有东西!

被挖出来的是一叠纸,纸都泛了黄且深浅不一,应是在之前的不同年岁中所藏。

数了数,一共十三张。

咦,这都画得是谁呀,怎么这般眼熟?魏无羡对着铜镜一照方恍然大悟,这画上的人不是前世的自己么,长得真俊!

嬉笑的魏婴,撒娇的魏婴,薄怒的魏婴,哭泣的魏婴……一张张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这些画中,有些只有画像,有些却是有字的,其中有幅画像下题有四句小词:心忘情忘,生生勿忘,深望浅望,相顾不忘。

他认得,这是蓝湛的笔迹。

这样的画,这样的词,入心之影像,刻骨之相思。

魏无羡感伤之余不觉苦笑,遇到这样的旷世情种,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心酸?

他是有些自责的,每次都是他主动去撩拨蓝湛,撩拨完了他就消失了,将蓝湛一人丢在了这世上,上次如此,这次又……

心情烦闷之下他就想喝酒,于是他从暗格里取出一坛天子笑,灌了自己一口,不行,还是烦闷,又灌了一口,如此灌了好几口他胸中的闷滞方稍稍减了些许。

忽然,他想出去透透气,就携了一坛天子笑出了静室。

这是他被蓝湛带回云深知处后第一次走出静室,一出门便成了姑苏蓝氏的一道奇景。

云深不知处,曲径通幽,静雅蕴禅,在如此之境出现一个发不束冠、衣衫不整、足登木屐、还边走边喝酒的狂徒,着实是太煞风景了。总之,碰上魏无羡的姑苏蓝氏的修士们,不管认识或不认识他的脸上都出现同样的神情,先是一楞,然后惊恐万分,最后拔腿就跑,也不管什么“不许疾行”的家规了。

至于么,我又不是妖魔鬼怪,魏无羡腹诽道。他这身装束在他人眼中是奇葩,但在他自己看来却甚为实用。不管云深不知处多清凉,却是改变不了如今是盛夏酷暑这个事实,既然是暑天,那穿着清凉有何不对?非要一本正经地里三层外三层地正冠束带才好,那是虐待自己!至于喝酒嘛,他如今已然是快死的猪也不怕开水烫了,想必即使蓝启仁知道了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吧!

这么想着,他喝得更愉快了。

好热!室外到底没有屋里凉外,没走几步他就出汗了,可巧树阴下有个小亭,他便走过去坐下休息。

一边喝酒,一边东张西望,还时不时地逗逗石桌上爬过的蚂蚁,就这样,一坛天子笑被他喝得只剩一小半了,他正想起身回静室,却看见迎面走来一个人。

这个人紫袍银冠,细眉杏目,锐利俊美,明烈骄傲,总之,好眼熟。

但是,他是谁?

魏无羡努力地挖掘着自己的脑袋,在脑袋快要炸裂的时候终于想了起来。

哦,是江澄。

“你怎么在这里?”异口同声。

江澄的意思是魏无羡不是应该在静室休息么,怎么出来乱走;魏无羡的意思是都一个月了,他怎么还在云深不知处,身为云梦江氏的家主,他不是应该有很多俗务要处理么,怎么这么闲?

可是两人都会错了意。

于是江澄冷笑道:“我在此处为客,需经你同意?”

魏无羡听他意存嘲讽也冷笑:“江宗主在姑苏蓝氏作客自然无需经我同意,我算什么东西?”

你确实不是东西!大家都在为了救你而整日阅书求法,你却在这里喝酒!而且,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不宜喝酒!

江澄的火气从肝上烧到了眼里,强忍住了甩出紫电的冲动,却是疾步上前,夺过魏无羡手里的天子笑,“哐当”一声,摔了个粉碎。

“江澄,你发什么疯!”魏无辣怒喝。他也差点甩出符咒了,这混小子上来就冷嘲热讽还砸了他的酒坛子,莫名其妙啊!

正值盛夏,一上火就容易成燎原之势,江澄听魏无羡说他“发疯”更是怒不可遏,他揪住魏无羡的衣襟,手上一使力,便将他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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