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那些我们相处、相爱、本该相知的人在蒙蔽我们。即便这样，我们仍然爱着他们。

[诺曼·麦考连]

艾米莉出门之际，皮埃尔慌忙突然拽住了她。

“帮我个忙。”皮埃尔换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衣，领口的两个扣子没有扣上，下摆的一角还没来得及塞进长裤里，明显看得出小了一个号。

艾米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揶揄道：“哪个小情人的衬衣？”

皮埃尔顿时原地爆炸，不仅面红耳赤，耳朵红得近乎透明，而且失去表达能力，手足无措起来。

“我我我，借，跟，跟瑞德借的。”皮埃尔突然对着玻璃门撞了一下头，“我，我觉得我快不行了……”

艾米莉：“……我跟你不熟。”

她是跟怪物猎人计划里的皮埃尔有过合作，也确实把皮埃尔真假不明的资料背的滚瓜烂熟，还跟皮埃尔打过几架。

但是仅限那个冷静理智的皮埃尔·莫里亚提先生。

至于眼前这个痴汉……对不起，姐姐不熟。

“我，我想，我想坐在他旁边。”可能是因为脸红太过，皮埃尔看起来眼角泛红，居然有点儿可怜。

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一个曾经一脚撂倒一个壮汉的危险人物。

皮埃尔继续装可怜：“求您了！”

艾米莉：“……”

摩根在飞机上坐的好好的，霍奇纳突然敲了敲他手里的资料。

“皮埃尔那孩子，前天你带着他去监狱进行心理问询，还可以？”霍奇纳在他身旁坐下，看似随意的开口。

摩根心知霍奇纳对新人向来谨慎，正经道：“各项能力都没什么问题，只是……”

摩根顿了一下，脑子里突然蹦出皮埃尔站在监狱走廊里的样子。

苍白瘦削的男孩穿着一丝不苟的西服，隔着铁栏杆与满手血腥的疯子目光相接，双手被他刻意遮挡，不明所以的背在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摩根总觉得他在兴奋的颤抖。

可皮埃尔确实沉稳冷静，没有一丝颤抖。

双手背于身后。

这个动作有很多寓意，紧张、自信、等待、维持平衡。

但皮埃尔却显露着这样一个信息：我高于你们，且不容亵渎。

这在监狱中很少见，尤其是在这么年轻的孩子身上。

要知道大部分人都是双手置于身前的防御性动作。

摩根略一沉吟，最终还是略过了这个动作，说道：“他好像对精神变态者有一种奇怪的狂热。”

霍奇纳动作一僵，问道：“哪方面？”

“征服。”摩根眉头紧锁，却斩钉截铁，“猎杀他们。”

霍奇纳沉默良久，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果然他的病态还是无可避免，霍奇纳不知道这对于皮埃尔来说是幸是悲。

霍奇纳还想让摩根多引导一下皮埃尔，结果瑞德小博士飞速冲上飞机，扶着座椅大口喘着粗气。

“摩根！帮我个忙！”瑞德的呼吸急促而紊乱，亚麻色卷发因为奔跑而凌乱，“我坐你旁边！”

霍奇纳默默的站起身来：“……”

艾米莉笑得灿烂，招呼珍妮弗坐到了自己旁边。

摩根一头雾水：“怎么了？”

瑞德窝在座椅里，愁苦的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我刚刚借给他一件衬衣，但是他的表情好奇怪，就好像是想……”

摩根揶揄道：“想吻你？”

瑞德一脸见鬼：“想杀了我。”

摩根：“……”

最后皮埃尔茫然的坐在霍奇纳身旁，始终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汉灵顿村，田纳西州。

被害人安妮·斯图尔特的住宅。

艾米莉一边下楼，一边翻着案件报告：“只有楼上的东西被盗，嫌犯为什么不偷她身上的珠宝首饰，或者手机？这也太不合理了。”

“我们这里发生凶杀案本就不合理。”霍尔探长眉头紧锁，冲着艾米莉伸出了手，“叫我霍尔就好。”

霍尔探长还打算跟瑞德礼节性握手，瑞德露出一个礼貌又不容动摇的笑容，摆了摆手道：“我不握手，事实上，接吻都比握手干净。”

霍尔探长：“……”

霍尔探长明显不相信瑞德的话，脸上有了些许不耐烦。

瑞德静静的眨了眨眼睛，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低头敛眸望向现场，抬手把垂下来的卷发再次别到耳后。

大家都说他怪，他习惯了。

“呃，我认为当时这屋子里可能有两个人。”瑞德舔了下嘴唇，习惯性的抬手在虚空中比划了几下，“一个人偷盗其他东西，而另一个人偷药和杀人，我是说，我认为我们面对两个截然不同的嫌犯。”

霍尔探长对瑞德的印象并不好，语气也没那么客气：“为什么就不能是同一个人偷的？”

瑞德咬了下嘴唇，不自觉的加快了语速：“那个偷窃的嫌犯之所以没有偷受害人的珠宝，很可能是因为他认识她。至于杀人的嫌犯，他明显是个精神病患，而且……”

瑞德顿了一下，皱眉思索起该如何讲诉他的思路。他实在不擅长与人沟通，何况他认为这个结论一目了然。

“而且药柜里有很多药。”皮埃尔站在乐谱架子后，低头看着被血液浸染的乐谱，“但只有□□被偷走了。”

皮埃尔一手捏着眉心，不耐烦道：“这么简单，你还没明白？”

他身旁有一架染血的钢琴，黑白琴键满是凌乱的赤红，在光下泛起虚幻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