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吃了早饭,沈榕桢就说要出去一会,苏佑之也没当回事,就自个躺着等他,正数着点滴的滴数,忽然感觉身下一热,哗啦啦的东西拉了一裤子。
现在的苏佑之虽然还下不了床,但大小便已经可以控制,所以此时一点防护都没有。
他眉头一皱,悄悄掀开被子挪了挪身子瞧,被子里黄灿灿一片,看来是拉稀了,黄水全都渗了出来,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又盖好被子等沈榕桢。
“好臭啊”忽然他对床开始抱怨,这个大病房的病人除了一个老人还包着尿布,其他人都能自主上厕所了,所以一般情况下倒不会多臭。
苏佑之紧张的将被子又捂严实了一些。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陆续几个护士进来给病人换药时都说了一声:“诶,哪个病人拉了,家属快处理啊,这么臭”。
“谁拉了?快点处理啊,太臭了”慢慢病房里的家属也开始抱怨。
“是啊!现在已经是饭点了,病房这么臭,谁吃的下饭。”
苏佑之实在没有办法了,他艰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好久没有下过床的他脚一沾地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护士,是26床的拉了”有人注意到他冲到门边喊。
苏佑之坐在地上不知所措,几次想站起来都又跌坐了回去,手指头无助的抠着床沿。
“你家属呢?”一个胖护士走过来问。
“不···不知道”苏佑之抬起头看她。
护士叹了口气,走过来一把将他横抱起来走了出去。
苏佑之自懂事以来如何都想不到自己还会被女人给横抱着,他的自尊心此时碎了一地。
那护士将他带到盥洗室,动作麻利的将他衣裤都脱了,吩咐他手扶住水管站着,开始给他冲洗。
苏佑之面无表情的盯着地上流淌的黄水发呆,身上污渍还没冲尽,他们的隔间就有人敲门了。
护士喊:“等会,去隔壁”。
门外的人急切的说:“我是26号的陪床”。
护士停了动作,站起身去开了门。
“我来吧,谢谢您啊”沈榕桢冲进来就接过了护士手里的喷头,然后看向苏佑之,骨瘦如柴的他颤颤巍巍的站着,发着颤的腿如何都无法站直,手奋力的攀着水管,全身都跟着腿打着抖。
沈榕桢眼底一痛,将他护住,让他不必自己受力站着。
待护士出去了,两人就闷闷的洗着,一时谁都没说话。
“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你”沈榕桢做着他的支撑给他洗着身子,水也浇湿了他。
“你也没有义务这样照顾我的,能做到这样已经让我觉得亏欠太多,不知如何报答了,我就是个拖累,你早些弃了吧”苏佑之淡淡说。
沈榕桢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手上动作没有停,语气倒重了几分:“你是我老婆,这就是我的义务,你别觉得我对你没有脾气就总由着性子说这种话,我是会生气会难过的,你也要体谅我一下,你也要坚定的给我留个地方让我站,让我有这个信心知道你的身边必定站着我,不要总一点风雨就要将那块地收了去,我从没有动摇过,为你我可以做一切,但···你也坚定一点好不好,你也施舍给我一颗定心丸行么?”沈榕桢再次看向他时整个眼眶都是通红的。
“我怕我···”苏佑之的泪哗哗流了下来,顿了一会,他抬起湿湿的手胡乱抹去眼泪说:“老公,饭点了,我得吃饭了,你买了么?”
“买了,放桌上呢”沈榕桢笑着说。
洗完澡,沈榕桢将他抱回床上,床上的被褥已经被护士换过了,上面垫了隔尿垫。
虽苏佑之说着要吃饭,但想到吃饭他就愁,别说吃,光闻见那味,他都要吐。
“来”沈榕桢舀起一口粥。
“给我一分钟”苏佑之胃里开始翻涌,他得熬过这一阵翻涌才能开口,不然直接吐那碗里。
沈榕桢也不急,耐心的等着,苏佑之跟下了多大决心似的,皱起五官张开了嘴,沈榕桢连忙送了一勺粥进去。
他跟吃药一般咽了下去,自己还抬手顺了顺脖子感慨的说:“好苦的粥啊”。
沈榕桢也不说话,继续举起第二口,他喂给苏佑之的粥就是最平常的白粥,里面只剁了些青菜,怎么会苦呢,他觉得苦,只不过是他嘴里苦而已。
自苏佑之能稍微离人了,沈榕桢就在外头给他做饭吃,租那种给病人家属用的灶台,这种地方一般也会提供住宿,是很多人一间,只租床位的。
苏佑之也让沈榕桢上那住去,至少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但沈榕桢都不去,晚上就铺个席子睡他床边上。
医院只规定家属不可以一起睡床,也不可以睡在挡路的地方,苏佑之的病床在最角落,所以也方便沈榕桢留宿。
大病房也有留宿的家属,但多数是照顾那种无法起居的老人,苏佑之现在其实不用这样24小时看护了。
给苏佑之洗完澡,沈榕桢抱着他回了病房,正蹲着给他擦脚时,对床推来了新的病人,是一个青年。
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很多家属,病房一下子嘈杂起来,护士开始驱赶家属,但家属来的实在多,好半天都无法维持秩序。
苏佑之靠坐着看对床的情况,沈榕桢给他按摩身子,活血。
家属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就剩下两个年轻的女子和一个中年男人。
“我不住院,放开我”青年哭喊着,女子轻声安慰着他。
“你到底怎么了,老弟,你是要气死爸妈吗?你能不能懂点事,你多大了?”另外一个更加年长的女子气的直抹眼泪,中年男子只一个劲的叹气。
对床折腾到半夜才安静了,沈榕桢铺好被子,躺在角落里,苏佑之将手伸出床外,沈榕桢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这已经是他们每晚的习惯,总得等苏佑之彻底睡着了,他们才会撒手,来查房的医生护士都见怪不怪了。
也许今天的青年闹的久了些,苏佑之今晚睡的不好,好晚了都还烦躁的直动。
“难受吗?”沈榕桢起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