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还要去医院陪老爸做检查，下午还要去门诊，晚上科室有聚会......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做，可是沈安闭着眼睛，却怎么也也睡不着了。

“腿。”他说。

陆书墨默默把压在他小腿上的腿缩回去：“你还没睡啊？”

沈安叹气：“那你呢？你怎么还不睡？”

“你怎么不问赵琦珊怎么样了？”

“那她怎么样了？”

陆书墨说他也不知道，总之上了一柱香，然后没死，狐媚子也走了，只是人经历了这么一遭，有点精神崩溃了。他说得轻描淡写，赵琦珊自伤自残，看见人就大声尖叫，差点被送精神病院，这些他都没说。

沈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书墨默默把他往自己怀里揽了揽，沈安一米七八的个子窝在一米八几的陆书墨怀里，被他折腾了一晚上也没了脾气，只默默地叹了口气，就听见他说：

“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沈安以为他因为伊子辛的过去，想起了已经去世的父母，顿时默了默，安慰他道：“不要难过，你父母也不希望你沉湎在过去吧。”

陆书墨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平淡地说：“亲情在陆家和你想的不一样，这是我十岁的时候就明白的事情。还没和人说起过陆家的事，你有兴趣听一听吗？”

沈安从没听他说起过，安庆还没他知道的多，对于这个神奇的家族，他还是有些好奇的，于是他忍着困意点点头。

陆书墨以一种旁观者的语调说起在陆家的往事，关于这个低调家族的片段依依浮出水面。

陆家，和军政商联系紧密的神秘家族，他们每隔二十年就从下一辈中挑选出一位继承人，那些拥有观气天赋的人一旦入局，要么得到认可，要么洗去天赋自觉退出像条狗一样被逐出陆氏，还剩下的一条就是死路。

在陆书墨这一辈，有天赋的人只有两个，他以及从小一起长大的双胞胎哥哥陆云墨。

为人父母，哪里受得了这种兄弟相残的惨状，所以很早之前，早到他们刚刚出生，他们就已经为兄弟两个选好了路。

哥哥陆云墨坐上那个位置，而弟弟则喝掉圣洗水，一种让人承受剥皮腕骨之痛却可以洗去天赋的药物，废掉与生俱来的能力，好在父母终究不忍心，喂了一半再也狠不下心。

陆书墨抱住沈安，喃喃道：“你知道半个废物在陆家是一种什么样的活法吗？”

沈安听得心惊胆颤，闻言只能摇了摇头。

陆书墨笑了笑：“那样子生在陆家还不如死了，所以，我挺感谢那场车祸，他们，还是死了得好。”

沈安打了个哆嗦，陆书墨低头窝在他颈侧神经质地笑了笑：“你怕我？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好脾气，心肠又软的人，所以，你别怕我啊，不然我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沈安被他的霸道震住了，吓得一动也不敢动，陆书墨噗嗤一声笑了，懒懒地放开他，说：“我开玩笑的，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哪里还会有那样的事，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沈安揣揣不安地闭上眼睛，琢磨了半宿也分不清他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直到后半夜才勉强睡去。

沈安第二天一大早接到安庆的电话，赵琦珊回来了，只是关于发生的一切一个字都没说，晚上留下一封信，人现在已经不知去向。

安庆把那封信传了过来，沈安看了看，上面说她要出去走走散散心，过一段时间会回来。

不管怎么样，安庆一颗心都挂在她身上，第二天一大早看见这信就辞了工作去找人了。至于本来想过一段时间就接回去的陆书墨，只能继续麻烦他了。

沈安听说人还好也就松了口气，安庆爱惨了赵琦珊他也是知道的，所以也没多过问。

这事情后来被安庆提起，他才知道其中还有另外一段隐情，不过那都是以后发生的事了，现在他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爸爸的病。

沈安从他爸的主治医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意，他爸近阶段情况不错，再过一两天就可以安排手术了，到时候只要调养的好，至少应该还有几十年的寿命。这种喜悦在看见好久没听见消息的梁静安之后，生生被浇熄了一半。

他立刻脸色难看起来，梁静安难过地看着他，说：“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只是听说今天你会来，所以只想远远地看你一眼，没想真的打扰你。”

沈安烦躁得不行，可是以他的脾气又说不出太过分的话，之后朝着她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晚上科室聚餐闹到十一二点，沈安醉醺醺地回家，路过楼下的时候又一次遇见了跳楼哥，这一次他终于是个正常样子，看见沈安立刻从门口一辆粉色小绵羊上跳下来，一脸看好戏地说：

“哥们，你完了，你小男朋友生气了！”

“什么鬼!”

沈安不耐烦地挥挥手，转身往电梯里走，跳楼哥乐滋滋地跟上去，等他进去了就蹲在门口听墙角。

沈安一开灯才发现沙发上坐了个人，大概被动静惊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精致的脸上带着未退的睡意看向他：

“你回来了？”

沈安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是去学校了吗？”

他仔细打量着陆书墨，发现他平平淡淡，没有生气的样子。

“床太硬。”陆书墨嘟囔了一句，起身走到厨房提出来一个保温桶，“一个女的送过来的，好像叫梁静安什么的，呐，要不要趁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