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溪长这么大还没听过这么荒唐的话, 他第一反应是秦松风又在逗他，红着脸骂了他一句，扭头出了空教室下楼梯回自己班。

下节课老师说什么, 韩溪都没听进脑子里。

秦松风那混蛋开玩笑也开得太过了, 哪怕真那么不想让他早恋也不能这样啊, 亲了他, 还说什么喜欢他？真是乱来……韩溪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刚才被秦松风咬过的嘴唇，心跳不自觉变快了些, 咚咚咚咚，整间教室里仿佛只剩老师板书时粉笔划过黑板的声音和他的心跳声。

他收到女孩子的情书时都没有这种感觉。他不知道自己这种异样是从何而来, 草草将这样的心情归结于被吓到。

放学时秦松风照旧来找韩溪，韩溪的膝盖说是摔得很重也不至于, 但骑单车确实不方便, 秦松风自告奋勇带他回去。

韩溪坐在后面, 双手扶着座椅, 秦松风又不满意了：“你干嘛不抓着我？”

要是以往，韩溪的确不会太在意这样的小细节, 这次却在抓着秦松风还是扶好座椅之间摇摆了几个来回, 最终决定还是不要做一些和秦松风太过亲密的举动好了。

他自己别扭。

他没回答，秦松风也没追问。

韩溪本来想装死把上午的事揭过去，秦松风又拿这件事出来说了：“你还没说呢，你要谈恋爱的话，要不要和我。”

听到这句话，韩溪耳朵又红了, 可惜秦松风在前面没看到。

韩溪的语气依然虚张声势，秦松风见不到他的表情，还以为他在恼怒：“你神经病啊，我真的不会早恋的，你不用这样……不用故意这么说。”

秦松风停下来，韩溪也从自行车后座跳下来：“你干嘛？”

秦松风问：“我要是认真的呢？”

这回秦松风看到韩溪脸上飞着的红云了。如果他没看到，他可能会讲一句“逗你玩的”便把这事翻篇，永远不再提。可他看到了韩溪的反应……韩溪是不是也对他有点意思？

于是他没有把话收回，他看似平静，心跳也如擂鼓，他等着韩溪回答。

韩溪自己都没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又怎么可能给他一个确切的答复？他把话题扯开：“你到底还带不带我回家了！”

秦松风：“……”

秦松风重新骑上车：“你上来吧。”

……

韩溪没料到秦松风的话不是玩笑话，自那日起，秦松风每天也不知道从谁那里学来的，总是往韩溪桌兜里塞巧克力和情书。之前秦松风笑话别人给韩溪写情书用了别人的诗，到了他自己，他从书上摘来成篇成篇的酸诗，韩溪一边觉得臊，却又忍不住将那些信上的字逐字逐句地记下来。

他隐约觉得自己的心情不太对。他也不敢问别人，自己在网上搜了一堆，先是搜的“喜欢一个人有什么表现”，网上说什么的都有，说会过分在意对方，有占有欲，会因为对方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或喜或悲……这些情绪韩溪从前对秦松风就有，他怎么会想到那是喜欢？哪怕他对别的朋友都不会有这样的心情，他也不会往那方面去联想，顶多是觉得他和秦松风关系好一点。

现在他知道了，他大概是对他的发小抱着点不一样的心思。

可这怎么能呢？他们两个都是男的……

不对的事他不会去做，在秦松风又一次给他抄那些诗时，他故意板起脸：“你不要再写这个给我了……你这样不太好。”

“哪里不太好了，”秦松风把他堵在墙角，压低了声音，“小溪也喜欢我对不对？”

“我没有，”韩溪只想着拒绝，口不择言道，“我喜欢隔壁班那个……”

韩溪随口说了个女生的名字，不说还好，这一说彻底把秦松风惹着急了，他又一次直接扣住了韩溪的后脑勺，含住了他的嘴唇。韩溪试着挣开，这次秦松风却不打算放水，他用了全力把人按在他怀里。韩溪挣不动，最后自暴自弃地任秦松风亲了，温热的鼻息交缠，这才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吻。

一吻毕，秦松风带着还有些嘶哑的声音道：“你根本不喜欢什么隔壁班的谁，你说谎是什么样子我见多了，你骗不了我。”

秦松风又摸了摸韩溪的脸：“你在担心什么？”

韩溪低着头，嗫喏道：“我们都是男的啊……”

秦松风却笑了出来：“这有什么啊，很正常的。”

秦松风给韩溪科普了一大堆，其实这些都是秦松风最开始发现自己性取向时查的资料，以前他也迷茫过，后来搞清楚了也就觉得不是什么大事。韩溪听得云里雾里的，最后又被秦松风哄着，迷迷糊糊地说了句：“……那就试试。”

他们恋爱了。

少年恋爱本来应该是一点星火一碰就燎原，偏偏他们的恋爱过程却不像秦松风想象中那般。

比如平时秦松风开玩笑叫他媳妇儿，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韩溪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让他叫了。再比如中午午休秦松风去韩溪班上找他，挨在一起坐时，韩溪总会红着耳朵往旁边挪一点，说怕被别人看见了。四下无人了，秦松风把手伸到课桌底下想握住韩溪的，韩溪总是把手迅速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