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阙做了一个梦。

梦里徐昭颐亲手将朱颜的心脏挖出。

朱颜动也不动的咬牙忍受。

徐昭颐双手颤抖却紧握匕首。

明明满脸的泪水却双眼空洞，尽是迷茫。

他在旁边看着。

一个人手上血淋淋的。

一个人胸膛空荡荡的。

无能为力。

他想问徐昭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想问朱颜：“你为什么不躲开？”

他喊不出来。

朱颜和徐昭颐也听不到他的呐喊。

九方阙醒来的时候满身汗水，他转过头看向枕畔的人。

朱颜眉头微微皱着，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么？

那件事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他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想起刚刚的梦，九方阙心口发疼。

他轻轻靠在朱颜的胸膛上，没有心跳。

他去握朱颜的手，温热柔软。

而他的手粗糙，曾经上过战场，手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

像梦里的徐昭颐，满手鲜血，肮脏不堪。

九方阙动作很轻，可朱颜还是醒了。

他问：“怎么了？伤口还痛？”

九方阙摇头，闷不吭声。

如果梦是真的，怎么会有你痛呢，这点痛算什么。

九方阙手指抚上朱颜胸膛，轻轻开口：“还痛么？”

朱颜闻言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那么久了，早就不痛了。”

“你当时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朱颜身体僵住，他并不知道九方阙只是在试探。许久才缓缓放松下来，轻叹了口气，“那年，墨莲以自己的妖丹为引，对你摄魂，我解不开。”

“墨莲说，但凡我反抗，就让你自杀。”

“我如何能让你在我面前……”

只是墨莲是个足够心狠的，只挖了他的心不足以消去她内心的仇恨。

他再次尝到了失去挚爱的痛。

徐昭颐的胸膛血肉模糊，心脏被他自己用匕首搅烂。

弥留之际，徐昭颐脸上尽是泪水，声音很轻很轻，“阿颜，对不起……下辈子，别再……”

别再什么？

别再去找你？

别再遇到你？

还是……别再爱你？

可这辈子是你来找我的。

“都过去了，过去了的事情我们就不说了好不好？”

九方阙还靠在朱颜胸膛上，缓缓闭上眼睛，睫毛发颤，隐隐有水意，他极力控制住发颤的指尖，“好，不说了……”

十一月中旬，京城下雪了。

雪不大，像柳絮纷飞，断断续续一直下到月末，直到冬至节也未彻底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