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朕好?哼,你这是在逼朕。”陈牧说完,修长的手指随意放在桌上左边的奏折上,“将近二十封...朕倒是想不到,你有这么大本事呢。”
裴东冷汗直冒,一言不发。
“你们为何一定要这样...逼朕?!” 陈牧咬牙切齿道。
裴东也不想,只好如实道,“先皇留下的百官,都是这个态度。若陛下你要得到先皇遗留的所有势力,必须先把宣北侯除去,除此以外,他们没有别的条件...陛下,您也知道,三年前,许多大臣支持的是大皇子,若不是先皇的遗诏,还有宣北侯平定反贼...除了三皇子,老臣们也不会...不会老老实实的接纳...接纳陛下您,他们接纳的同时,也对,对宣北侯恨之入骨。他,们说了,只有宣北侯不在了,他们才会把手里的权力交出来...陛下...朝堂动荡,须以大局为重。”
“够了!”陈牧心有些隐隐作痛,软瘫在椅子上,“你退下,让朕静一静。”
“是。微臣告退。”裴东起身,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门外是等候多时的裴湫,见自己爹出来,松了一口气,“爹。”
裴东应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我去公主那坐了一会儿,听皇上又召见您了,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裴湫说到这,皱眉不解道,“爹,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沈若去边疆?这万一要是死在......”
“怎么?担心起别人来了?”裴东冷笑一声,“不是挺喜欢跟别人打架吗?”
“谁担心他了!他爱如何就如何!别来惹我就成!”裴湫不屑道。
裴东坐进马车里,看了裴湫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酒楼是里故意说那些话,激沈若打你。你也是自作自受。”
裴湫顿了顿,随即否认道,“才不是。我干嘛要上赶着让沈若打?这不是贱吗......”
裴东闭眼,忽然想起什么事情来,“你当初不是跟他只是小打小闹吗?怎么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怎么闹得?
裴湫也不记得了,或许是几年前,或许是更早,以前他跟沈若还只是小打小闹,到后面,就是相互看不顺眼。
“宣北侯功高盖主,我早划清一下界限,也好让爹你好做。”裴湫笑了一下,“起驾!回府。”
裴东看了裴湫一眼,叹气道,“湫儿,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做好自己便可,爹没事。”
裴湫眼里蒙上一层担忧,却在转身朝向裴东的时候变成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爹,你还说了,成天被皇上召进宫,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是给您赐婚呢!我都有些嫉妒了。”
“嫉妒个鬼。”想到这个,裴东就叹了口气,在御书房简直就是心惊胆战,此时的陈牧比三年前要更加可怕。
“哎呀!担心什么,爹!皇上那么器重你,你高兴才是!”裴湫吊儿郎当的倚在墙上,嬉笑道,“爹你老是担心些有的没的,看我,多自在多快活。”
“是,自在快活的闲到整天找茬。”裴东又气又笑的看了裴湫一下,“回府回府...小兔崽子。”
沈毅喝了御医开的药,没过几日便醒了过来。
出乎意料的,沈毅对自己的伤势似乎早有预料,一点也不惊讶,反倒是坐在轮椅上,在听院里晒着太阳,云淡风轻的看着书。
“侯爷,裴大人来了。”宣北侯府的下人进来小心禀告道。
沈毅抬了一下眼皮子,点了点头,“请进来吧。”
沈若诧异的看着沈毅,“爹,你确定吗?”
你俩不会对骂起来吧?!
沈毅放下手里的书,“你先去前院坐会儿,我有事跟你说。”
沈若无奈,他现在是半分脾气也不敢使了——怕一个不小心,就让他爹生气,“可是......”
“怎么,看见你爹现在腿断了,打不着你了,就不听我的话了?”沈毅冷眼瞟了沈若一眼。
沈若倒吸一口冷气,立刻起身,“我去,我去。”
裴东一脚刚踏进后院,就看见沈若急匆匆的朝自己过来,不情愿地打了个招呼,又消失不见。
“尚书大人别来无恙啊!”沈毅稍稍侧身,看着裴东。
裴东今日一身素朴的衣衫,带着几分特有的书卷气,如果不说话,倒还是看的沈毅挺舒服的。
“来看看宣北侯死没死。”裴东甩了甩袖子,走上前去,讽刺道,“呦,这是闲自己安安分分的死法不够轰烈,找事儿做?”
“你不是寻不到我的错处吗?匈奴恰巧布了局,我只是将计就计,顺便最后做些事。”沈毅喝了一口茶,说完又顿了顿,“听说你老是劝皇上了结了我?”
裴东背过手去,“谁让你找死?”
沈毅笑了笑,不再说话。
裴东站了一会儿,随口道,“皇上不想你儿子去边疆。”
“他会去的。”沈毅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双腿,“文武百官,再加上沈若主动请缨,不去都不行...说到底,还是你没用。”
“......”裴东今天没心情跟他吵,夹在中间,人头难保,让他步履维艰,偏生有没有什么办法。
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问了一句,“你确定你真的要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