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山洞的途中,哪吒喜滋滋地向敖丙炫耀山上的“有趣”生活,讲得唾沫横飞,说来说去,无非是他干的那些顽劣事迹。
抓鸟兽剃毛染色、在身上绑小石子是干得最多的,他还曾把野狼和麋鹿的尾巴绑在一起,给蛇打死结,把藏在湖底的百年老龟从水里搬出来,壳儿朝底,腿朝上,倒放在太阳下暴晒。
说到兴处,哪吒忍不住哈哈大笑:“你是不知道,麋鹿被吓得又蹦又跳,用鹿角到处乱顶。野狼比麋鹿小了快一半,只能被拖在地上。”
敖丙问:“那后来呢?”
哪吒道:“后来更有意思,林子里突然又窜出了一只野狼,把被绑住的那只野狼的尾巴咬断了。”
这个答案让敖丙既心惊又心痛,这只咬断尾巴的野狼一定是被缚住那只的同伴,它大概观察了许久,才想出这么一个残忍而绝望的解决方法,又或许一开始它瞄准的是同伴的喉咙。
哪吒又道:“那只新窜出来的野狼一定和绑住的那只有仇!”
敖丙微微一愣,侧头看向与自己并行而走到哪吒,问道:“什么?”
哪吒抬头回望着敖丙:“不然怎么会趁其不注意到时候,去咬断它的尾巴呢?他俩一定有仇!”
敖丙顿了顿:“我倒不这么认为。”
哪咤瞪大眼睛:“不是仇人是什么?”
敖丙道:“是同伴。”
哪吒想了一会儿道:“管他是仇人还是同伴,谁要是敢这么对我,我一定弄死他!”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从一个孩童口中听到“弄死”这类字眼,都让人觉得恶寒不已。
敖丙斜睨着身旁的哪吒,看他身长才过自己膝盖,目光纯澈不掺杂一丝虚假和隐瞒,此时正瞪得溜圆,望向远处高树上的猴子。
这真是一幅奇怪的画面,纯直至极,又残忍至极。
这两种极端的感情杂糅在同一个人身上,既和谐得诡异,又像根硬刺扎在敖丙的心中。不知不觉中,他手上已集聚灵力,掌心散发出淡淡白光。
只需手起手落,只需转瞬之时,他就能将这魔娃子拍死!
杀了他!杀了他!
这个声音在敖丙的脑袋里回荡。
“你的手在发光!”哪吒突然叫道。
敖丙一惊,差点失手拍向哪吒的天灵盖。
“你快教教我,怎么让手掌发光!”
瞧着哪吒求知若渴的模样,敖丙手掌一翻,催动灵力,让光芒不断变换形状和颜色,上一刻是空蒙山间的初阳红,下一刻便是潋滟流动的湖水蓝,仿佛天地万物的好颜色都汇聚在这一方掌心之上,春秋片刻过,转眼已百年。
最后,敖丙缓缓地将手掌举到唇边,轻轻一吹,光芒尽散。他冲哪吒墨眉轻挑,嘴角含笑:“你是说这样?”
哪吒完全看呆了,灵术也好,敖丙身上那股子清高不可欺的气质也好都将他深深吸引。
这等绝色,他生平第一次遇到。
敖丙看他直愣神的样子,取笑道:“嘴巴里都能塞鸭蛋了。”
哪咤不自然地舔舔嘴唇,过了会儿才道:“真是…漂亮。”
哪吒带敖丙回了山洞,洞道幽暗,敖丙用灵力照明。开始只能容一人独行。再往前几步,洞道渐宽。最里面是一间小室,有一张石块垒的床,室内还零零散散摆着些用野花、羽毛、石子之类的山野之物做的手工艺品。
“这样都是我的宝贝!”哪吒指着一条用紫萤石串成的项链,“我花了一个多月才找齐这项链上的九颗萤石,你要不要啊?”
敖丙瞥了眼,那九颗萤石或大或小,石头更是未经打磨就串在了一起,可谓是粗陋到了极点。他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道:“不必了,这项链比较适合女孩子。”
哪吒的脸立刻涨红:“哪来的女孩子!”脑袋里却现出一位紫衣飘飘的女子,在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时,她会抱着自己,温柔地唤着“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