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十六点二十七分，黄色的出租车一个急转开进了一条狭窄的小路。哥谭钻石区和贫民区的区分是如此明显，这里的路又窄又多，两边还堆积着散发着恶臭的生活垃圾，也有那么一两个醉醺醺的酒鬼，歪歪扭扭的扶着墙在角落里呕吐。

那些灰扑扑的小孩成群结队的叫喊着穿过这些阴暗的小巷，晏商安静的靠在出租车的后座，观察着车窗外的人群，他们大多神情麻木，得过且过的进行着一天的日常——为生计而奔波。

这的确是与韦恩塔所在的地区截然不同的地方。

出租车继续算不得平稳的行驶着，时不时来几个急停以此躲避突然窜出来的行人。

半道上，司机打开了车上的车载广播，里面正放着某个节目关于布鲁斯·韦恩和托尼·斯塔克谁才是美国最有魅力的男人的争辩，这两位分别居住在哥谭和纽约的著名花花公子、亿万富翁着实给日渐没落的传统媒体行业带来了不少话题和热度。

晏商对这种娱乐性节目还是很有兴趣的——甚至他还丧心病狂的要求系统在各大正反组织中给他提供各种八卦消息——毕竟这种无聊的日子里要是没有一点国民性的八卦，那么各地人民的日子该多无趣呀。

说实话，虽然晏商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彬彬有礼，优雅得体，但是本质上他就是个退休后孜孜不倦的想并且也正在身体力行的搞事情的吃瓜群众。

目的地是个阴暗的小巷，就算在这快城市边缘的地区这地方也算得上偏僻。

最终出租车停在了路边，广播里的争论正进行到激烈之处，晏商从后面的座位上把车费和小费递给司机小哥，然后拉开门下了车。

......

他径直向前走了大约50米的距离，停在了左边的房门前，这是一间面积不足20平米，门牌破破烂烂几乎看不清字迹的药店。现在还是下午，但是店门紧紧的关着，完全没有招待客人的意思。

这跟哥谭众多废弃的店面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晏商知道就是这里，他将要拜访的老朋友，一位死灵法师的住所就是这里。

在晏商前二十年可以称得上平凡的生涯里，这位法师应该是他恢复记忆前认识的最后一位朋友，哪怕他们从晏商开启他为期六年的漫游生涯后就再也没见过面。

但是晏商永远知道在哪里能够找到他——凡是身上有他力量残存的生命，无论在何处，只要他想他总是能够感受他们的位置和状态，并且追寻着他们的灵魂气息找到他们。

——即使某人刻意的在躲开他。

似乎知道这一次实在没法避开这次相见，药店的门终于开了一条缝。

晏商一个侧身从半开的门口闪了进去，他环视四周，屋内的设备虽然陈旧但维持着一种井井有条的摆放。

“。。。。。。你还是找过来了。”

“hello，”晏商语气里带着一种轻快的愉悦，“博比，你可是让我花了大力气找你。”

他脱掉自己的外套，顺手丢到了药店的玻璃柜上。

“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六年还是七年？我可很想你。”

“六年零八个月。”柜台后的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穿着一身暖和的高领毛衣，一条修身的牛仔裤，跟人们印象里那种总是一身遮脸的黑袍，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用活人做实验把他们变成怪物或者阴尸的邪恶巫师一点都搭不上边。

他还有一头浅棕色的长发，虽然没有用心整理，看上去有些凌乱，但是整体看上去他就像个普通的年轻人，除非你注意到他灰色的瞳孔。

“实际上，我倒不是很想见到你。”他低声抱怨，转过身去整理那些药品。

“别这样！”晏商自顾自的在他面前找了个椅子坐下，“我们这么多年没见面你连一杯热茶都不准备给我？”

“怎么，现在你也染上了那些亡灵法师的习惯？躲躲闪闪，故作神秘。”晏商拿起柜台上的玻璃药瓶，把它颠来颠去的，里面白色的小药片就随着他的动作滚动。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博比从他手中夺过药瓶，“——你能不能就让他们安静的呆在那！”

眼见晏商又拿起了另一瓶药片，他严厉的说道。

“噢，强迫症。”晏商挑衅冲他的笑，“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子。”

博比没有反驳，只是沉默的看着晏商，这张熟悉的脸还是老样子，他怀疑自从六年前他们分开后这张脸就没有变过。他是为数不多在晏商恢复记忆前和恢复记忆后还有密切联系的人，自然也知道他的变化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