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现在想这些还为时尚早。从嘉峪关一路延九边重镇要经过甘肃,宁夏,陕西,山西,辽宁,吉林,河北七省,最终要走到鸭绿江再绕回京城。使团的步伐再快,由长安远接手那也是明年的事情了。
眼下最重要的,依旧还是过少年专属的逍遥日子。
不过这逍遥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观察状态,此时无论是长安远、长安凛还是欧阳杰,都是深深地坠入了水深火热之中的。
“啊!好酸!”长安凛原本扎着马步,突然往前一跌,踉跄了几步才撑着膝盖站直了,一边揉着酸痛的大腿,一边同长安远抱怨着,“咱来打个商量好吗阿远?”
长安远在一旁练剑,闻言停下来,淡漠地瞥了长安凛一眼,深吸了口气调整着有些凌乱的呼吸,冷声问道:“商量什么?”
长安凛蹙着眉,唉声叹气地揉着腰挪到长安远身边,而后背靠背地站在长安远身后,继而猛一松劲儿,卸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把身后的长安远当成一根温暖的柱子,舒适的靠上去,才扭过头虚弱道:“阿远啊,你知道一个人长时间没有活动,身体的肌肉会萎缩,耐力也会随之降低吗?”
长安远猝不及防地被他靠上,险些没撑住要跌出个趔趄,收紧了前腹才勉强没动一下。他偏过头往身后看去,见长安凛虚汗满头面色通红地眯着眼,靠着自己舒舒服服,颇感无奈,轻叹了口气,,答道:“我自是知。”
“你知你还这样对我?”长安凛闻言睁开眼。他难得的真实占了一次理,忙抓着这点理据争道,“我之前在床上躺了有百来天吧。这百来天的时间,可是一直消耗着我身体的肌肉的,所以即使我曾经武功跟你一般卓越超群,身体同你一样壮硕……哦不……”他停顿了下,手贱地捏上把长安远精瘦而有力量的腰,并卡着时机在长安远发火前松开手,又改口道,“你这应该是精壮。那即使我从前同你一般精壮,这百来天下来,我身体的肌肉应当已经萎缩到近乎全无的地步了。”
他见长安远并未出声,便又接着道:“你说你让一个连点肌肉都没有的人扎马步一扎就要扎半个时辰,你确定你不是心狠手辣?”
长安远对于他的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已是司空见惯,闻言先未搭腔,而是向后撞了一下,将长安凛撞离自己的后背,转过身,沉下声说:“你丢了功夫,连基本功也都一并丢去。使团不日就会抵达嘉峪关。进了嘉峪关就是入了大启境内,以你现在的状态,无论怎样,也不可能打的赢邻国使节随行的武者的。”
“这不才到嘉峪关吗?”长安凛被迫站直了,伸腿抖了抖,妄图抖开大腿酸软无力的状态,他半拖半挪的将自己挪到一旁的石凳下坐下。木桌上放着两盏茶,茶杯不精致,看着只是普通的粗陶。粗陶杯里的茶水似乎也不是什么好茶,不清亮也不飘香,与长安凛近日来一直喝的贡茶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但他可能是累极渴急了,也不嫌茶苦,端起茶杯一口饮了,满足地“哈”了声,才接着说:“从嘉峪关一路过来,还要绕着九边重镇,怎么算也得小一年,小一年的时间,以你的能力,你还怕训练不好我吗?再说舅舅也没跟我说非要让我出战啊。”
长安远道:“陛下不说,并不代表你不需要。你是众所周知的将军之子,长安将军战功赫赫,使节根本不可能放过你。”
长安凛瞪着眼,理所当然道:“可众所周知你现在才是长安府世子呀。有你在前面打前锋保护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长安远吁着气摇着摇头,道:“我没理由替你打前锋保护你。”
长安凛“腾”地跳起来:“怎么没理由?”他像是一点都不累了,连跑带跳地颠到长安远身边,搭着长安远道,“有我们是兄弟这一条就足够了。”
长安远又不厌其烦地将他的手扒拉下来,晃着头,笑了笑,笑容中带了一些自嘲的情绪,轻声说:“我们并不是兄弟。”他自顾自地走到石凳边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又道:“我们不是兄弟,也不能是兄弟。你才该是长安府唯一的继承人。我这世子之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你既已醒来,那么这位置早晚都是要归还于你的。”
长安凛不想他又会提到这个,当即有些无语,他发现长安远这个人特别容易陷入自我的情绪中,时不时的就要把自己心底的不舒服拉出来,看一看,瞅一瞅,再说一说,以此达到鞭策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