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整个冰墙彻底冻结,李恪命令在冰层上盖了一尺厚的地霜,遍铺羊皮、牛皮,最后才盖上厚实的木板顶盖。
又过一日,整个王庭的物资被战俘们搬进山坳,两翼山峦上的树木也被砍伐待尽,李恪命令全军进坳,用一整块硕大的山石堵住进口,架上巨木,重物,彻底封死。
微风拂过草原,十几万战俘缚着脚索,穿着单衣,茫然看着闭死的通道。李恪在一众将领的拥簇下登上城墙,扶着箭垛,微笑着对下面说:
“感谢诸君这几日不眠不休的劳作,山城已毕,你们……自由了。”
自由了?
李恪的声音顺着风飘向城下的战俘,又通过他们口口相传,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
他们瞪着无神的双眼麻木地咀嚼着李恪的话,自由……
自由是做什么?
他们小声地相互询问,过了许久,终于被一个孩子喊出了真相。
自由就是什么也不用做!
他们再也不用在秦人的押解下拼命劳作,去争夺效率最高的三组开释名额,也不用战战兢兢饱含恐惧,担心自己的笨拙影响成绩,最终害得全组垫底,被处斩刑!
他们可以解掉双脚上的绳索了!
胆大的孩子蹲下来,想要解掉脚踝上绑着的粗粝草绳,却被一旁的女人紧紧抱住!
女人抱着孩子拼命地摇头,组里的老人目视着城墙上手擎弯弓的轻骑,颤抖着俯下身子。
他们解开绳索,跪下来,向着城墙的方向恭敬展示自己的作为。
没有箭射下来……
秦人真的把他们放了?
战俘之中爆发出压抑的欢呼,男人们急吼吼扯断脚上的草绳,女人们蹲下身,细心地避开破皮的伤口,为孩子们解掉束缚。
有人欢呼着奔跑起来!像个真正的牧民一样欢快地在草原上奔跑起来!
这些不堪回首的日子过去了!
战俘之中,这几日建起权威的领袖们聚起来。
他们要庆祝!
开宴会,宰牛羊,让年轻人纵马,让女人们歌舞!
人群的气氛骤然凝滞……
没有牛……没有羊……没有马……没有吃的与喝的……他们连点火的燧石和过夜的帐篷都没有……
所有的一切,都被秦人藏进了那个巨大的,已经封起了口子的山坳里!
他们……怎么活?
看着城下惊惶失措的牧民们,扶苏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恪,连最基本的食用都不留给他们,若是他们反攻我们怎么办?”
“反攻?”李恪脸上看不出半分悲喜,“他们会求,会告,会留在城下等着头曼来解救他们。可是反攻?他们不敢的。”
“都要饿死了,他们也不敢反攻?”
“是啊,因为这些人每天都在等死,区区六七日,他们已经习惯这种等死的感觉,找不到反抗的血勇了。”
李恪摇着头转身下城,轻声说:“现在他们是头曼的包袱,只要头曼来这儿,无论怎么处置,都会乱了军心。别看了,坳中还有好多事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