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端方始时,匈奴气势汹汹,杀声盈野,守备的千余将士冒着箭雨守在崖边,不时有人中箭受伤,到处显得捉襟见肘。
直到三炷香后,备军登崖,柴武手上的人力终于足备。
他听到后方营帐响起肃营鼓,鼓不过三,便有两员信使递上令信,求问行止。
柴武彻底放下了心,他把两个千骑队的令信揣进怀里,令他们为备军原地休整。
“通情令台!夜战三刻,敌我相当。东塬守备稳健,有战军两千,备军两千,力尤有余,请尊上安心休息,勿为烦忧!”
他的通情以最快速度传递到李恪手上,李恪看着急书成文的木简,还有木简末尾那个龙飞凤舞的【武】字,皱着眉头想不明白。
按着柴武的说法,偷袭的匈奴不会比阵地上的戍卫更多,也就是大约两千来人。
这个数目应该是准确的,因为柴武就在前线,刀来剑往对压力的感受必然直接。
但头曼究竟是哪儿来的自信,觉得凭区区两千敌军就可以把李恪的大营调动起来?
这算是轻视么?
还是说……东塬的战事只是佯攻?那主攻的方向又该在哪儿?
李恪手支着栏杆,望向南,望向西。
两个方向都没有发现敌情,甚至有士卒冒着风险探出塞外,也都全须全尾回来了,没有遭遇任何危险。
唯一的战事只在东塬……
扶苏攀着台阶登上令台,揉着眉心对李恪说:“三通鼓毕,各帐已经把自己的军卒带回去了。白狼巡营缉拿慌张,到现在一共斩了三人,都是些胡言乱语,离乱军心的新兵。”
李恪摆了摆手:“法令的事你自己做主,只要不会动摇军法,放掉几个无所谓,你自己心里有分寸就好。”
“就知道瞒不过你。”扶苏摇着头苦笑了一声,“恪,鼓毕之后我跑了几个军帐,士卒们虽然归营了,但是如今外有厮杀,你想让他们安心睡下,怕是千难万难……”
“那是他们这几日精神太健。”李恪没好气地撇了撇嘴,随手把柴武的通情丢给扶苏,“这场战事注定不会短。头曼的兵力是我们的数倍,日袭夜袭混乱不堪。他们若天天这么大惊小怪,不需要头曼破城,光是累就能把他们累死。”
“知易行难啊!”
“只要足够累,没什么行难的。”李恪叹了口气,“说起来,你我、还有平君,我们也该有个轮值的机制,劳逸结合,方能久持。”
扶苏点点头,心不在焉地应和几声。他一遍一遍看着简文,突然问:“东塬的地势较西塬平整许多吧?”
“在山脊处突然拔高,那之前两翼相似,皆是丘陵缓坡……”说道这儿,李恪大惊失色,急声令道,“立刻通报东塬,要柴武防备敌骑军……”
“报!”一声高唱打断了李恪的将领,火光下有个衣甲淌血的令兵疾奔向令台,他的肩头插着两枚歪歪斜斜的狼牙箭雨,远远望去,分外狼狈,“东塬战报!敌骑军奔袭,数目巨万,铺天盖地,我军损失惨重,现已将备军全数调至山脊压制登崖之敌!”
令兵喘了口气,抬起头,满是血污的年轻脸庞上全是惊惶:“柴军侯令鄙下报将军,东塬有失守之危,请将军速派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