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子见她身边没有带着荆月，料想她是想自己逛，就给她指了方向，顺便提一句，“王妃，守库房的那位脾气不太好，您担待些。”

他真不怕钟若寻被刁难，他怕的是她刁难人，瞧瞧自家首领就知道了。

钟若寻无可无不可地点头，有脾气代表有本事，若是不匹配，在夜王府也待不下去。

她沿着寇子指的方向寻了过去，本来是可以让荆月来的，只是她好奇江永夜都有些什么收藏。

夜王府的库房是一座单独的院落，不管她有没有夜王令都不会有人阻拦。

自家王爷的态度还用得着说吗，恐怕她就是说要天上的星星，王爷也会想法子给她摘下来。

院门处管理库房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

方才听寇子说过，这位老伯名叫孙红，每次考科举，每次都考不中，不是没有才华，是得罪了人。

考了大半辈子，也心灰意冷了，夜王府招募管账先生，他就来试试运气。

夜王府的管账先生，可不是会管账就行的，上有江永夜这个甩手掌柜，下是一群心高气傲的毛猴子。

别以为甩手掌柜的好糊弄，江永夜要是生在那个叫做21世纪的地方，那必须是门门课程直逼满分的顶尖学霸，想糊弄他是嫌命太长。

就看跟不跟你认真。

要想镇住那群猴子们，没两把刷子还是回家带娃吧。

她进去就看到孙红端坐在案前，一手打着算盘，一手提笔写写画画，看起来十分认真。

钟若寻乖巧地唤了一声，“孙伯。”

孙红听到声音仰头一看，发现没人，视线下移，便见到一颗小小的脑袋，她的身体则是被桌案挡住了七七。

一个俏生生的五六岁小姑娘，在夜王府绝不做第二人想。

起身行礼道：“孙红拜见王妃，王妃万福，王妃短了什么吩咐一声便是，何必亲自来？”

“免礼，没有外人不必如此客气。”府里从上到下，见了江永夜也唤一声王爷便罢，孙红这般就是还未完全认可她。

放在别家，孙红这样说话，那是对女主人的尊重，是无数新妇梦寐以求的无上尊荣；放在夜王府，一群大老爷们，还是兵匪一家，只有客人才需要客气。

称一声王妃少不了几两肉，真心和客套却是天壤之别，这孙红估计还想试试她是不是恃宠而骄之人。

若她没有能耐听出他的画外音，反而沾沾自喜，那就不配成为夜王妃；若是听明白了，仗着江永夜护着便与孙红过不去，那就是气量狭小，同样不配。

孙红目中射出湛湛精光，天下人都知道夜王要寻人，只有他们自家人才知道付出了多少代价，如今一看，他也不得不道一声值！

她未必是最好的，却一定是最适合江永夜的，孙红拱手道：“谢王妃不罪之恩。”

钟若寻知道这次不是客气，是表忠心了，这就是作为文人的风骨，不卑不亢，恭谨守礼，是非黑白泾渭分明。

她眨了眨眼眸，“换做是我，我只会做得比你更过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