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岳仲笑了:“我说贤妹,你胡说些什么呀!”
柳十贝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起头缓缓地道:“我自幼出身微贱,随父母四处奔波。幼时曾遇到一位算命的道人。他对我说,我是白虎星下凡,所有沾上我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王岳仲笑了笑道:“算命之人的话怎能听信。”
柳十贝惨笑了一下道:“我十六岁上父母双亡,现在,丈夫又死了,他的话不是很灵验吗?”
王岳仲沉默了。
柳十贝轻声道:“当年,我嫁给了韦纲。当时,他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可对于我这样出身的人来说,能嫁给做官的人,已经算是一步登天了。
我们婚后的生活平静和谐,当时我心里非常踏实,想到下半辈子的生活总算安定了,我在睡梦中都能笑醒。
想到这些,又想起年轻时道士说过的话,我真怕有一天,会闹得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王岳仲长长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柳十贝凄婉地道,“而今,我最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韦纲死了,留下我一个人离乡背井,四处躲藏。”
王岳仲轻叹一声道:“世事无常,一切都看开些吧。我想,总有一天真相会大白于天下。”
柳十贝抹去腮边的泪水:“我说这番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是个不祥的女人,我不想拖累你。到山阳之后,你替我找一间客栈住下……”
王岳仲一摆手,打断了她:“贤妹,这你就愚兄看轻了。人家晋云能够为朋友两肋插刀,豁上性命,难道我王岳仲因为一个算命的胡说八道,便将好朋友置之不顾?
不要说韦侍郎是我的知己,照顾他的孀妻是我分内之事,就是萍水相逢的路人,王某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我王岳仲其貌不扬,身无长技,却偏偏要学一学这些英雄豪杰!”
柳十贝的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轻轻地说道:“王兄,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
王岳仲坚定地说:“不用可是了,到山阳之后一切都听我的安排。我倒要看看,你能怎样把我剋死。”
柳十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王岳仲也笑了:“好了,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定下心在我家中住下,等候晋兄到来,我们好好合计合计,一定要替韦侍郎讨还公道!”
泪水模糊了柳十贝的双眼,她点了点头,哽咽着道:“谢谢你。”
王岳仲笑道:“又来了,以后你再这么客套,我可要不高兴了。”
柳十贝道:“从今天起,小妹就改口叫你大哥吧。”
王岳仲咧开嘴笑道:“那敢情好,大哥就愧领了。”
柳十贝擦去脸上的泪水,轻轻叫了声:“大哥。”
已经入夜,天空中繁星点点。
山道旁的小树林里,王岳仲和柳十贝分躺在篝火两侧,和衣而卧。
不远处,掌固宋夏和车夫靠在车辕旁早已沉沉睡去。微风吹过,火堆中燃烧的柴火不时发出一阵阵劈啪声。
王岳仲大睁着双眼,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坐起身来,从身旁拾起一条树枝,轻轻拨弄着柴火,静静地思索着。
良久,他长叹一声,从怀里掏出韦缙云临行前留下的那封绝命书,轻轻抚摸着。
“怎么,睡不着?”王岳仲抬起头,说话的正是柳十贝。
王岳仲笑笑,点了点头道:“你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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