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皮带抽上床架发出闷响。
“出来!你给我出来!老子今天一定要揍死你!”
一米八的大床紧挨墙角,距离地面只有10cm的高度。
我瑟缩在角落最深处,警惕着暴走的祝山遥。
“汪呜…呜……”
动物的本能使我龇牙发出低吼。
可祝山遥非但不怕,反倒把皮带一扔,转身拿了根晾衣杆过来。
哐,哐,哐!
我被他杂乱无章地打到两次,其中一次捅.伤了眼睛。
“汪汪汪!”
操!你再打!老子跟你拼了!
砰——
祝山遥开始拽床,他一直走的型男路线,哪怕这些年落寞了,锻炼也没落下,他身上的肌肉微微隆起,两手使劲往后一拉。
轰然巨响。
他叠在床上的剧本塌落,纷纷扬扬洒了一地。
“啊啊啊!操!操!操!”祝山遥更是气得发狂,他扯起那些翻皱的纸页,徒手撕碎,一本接一本,像只正在进食幼崽的恶虎。
愤怒而悲伤。
我被他打得够呛,看见这一幕,却也鼻头发酸。
我晃了晃狗头,心想,不跟疯子计较了。
可我这一晃,脑子里晃出了画面。
四壁雪白的办公室内,有个戴眼镜的老者,她手里握着红笔,面前是一本写满批注的语文书。
“……”她似乎在叫我的名字,然后说,“如果有人放弃了善良,那么他一定过得很苦,苦不堪言,你可以试着帮帮他。”
帮,帮个锤子啊!
狗命都要没了!
我趁乱冲进客厅,蹬腿蹿进了茶几下。
而祝山遥很快也跟了过来,他甚至去厨房选了把刀,拔刀声尤为脆亮。
我可去你祖宗的吧!
咱们什么血海深仇啊!你就拿刀!
我他妈一只涉世未深的奶狗,招谁惹谁了我!
然而我的一腔痛斥全部转为了委屈的“嗷呜”低鸣,还带着示弱的味道。
真没出息啊。
变成了狗也是条怂狗。
可祝山遥仍旧提刀来了,他坐上沙发,脚尖踩进茶几下,就放在我的嘴巴边。
咬不咬?
这是个问题。
毕竟横竖都是一死,我又打不过他,怎么着也得咬他一块肉泄愤!
于是我张开了嘴,然后又闭上了。
等等。
他这袜子几天没换了?
怎么闻着有股味儿呢!
我换着角度试了两次都没能下嘴,心中怅然,你一个明星连袜子都不换啊!
哐当。
刀砍下来的那一刻,我缩紧了脖颈,随即闻到一丝湿润的清甜气息,就像……上辈子吃的甘蔗。
咵嚓咵嚓。
随着愈来愈多的果皮剥落,祝山遥真的嚼起了甘蔗。
我:“………”你怎么发疯还一阵一阵的呢!过山车啊!
“你吃不吃?”祝山遥拿脚踢了踢我的嘴,然后又拿起了手机,边打字边念道,“狗,能,吃,甘,蔗,吗。”
他刚说完,铃声就响了。
他几乎是秒接,那语气说谄媚都是在夸他了。
“黄总!嗯嗯,我有空,马上就来!”
“嗯,被咬了下,打针了!那不是为了救小动物吗,应该的,好好好!”
握草?
你说的是人话吗?
我怎么听不懂?
你救哪门子的小动物了!
祝山遥挂了电话,连个停顿都没有,立马起身去了卧室,又是洗澡又是化妆的,那些瓶瓶罐罐被他砸得乒乓作响,浓稠馥郁的香水味简直骚.破天际。
我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钻出茶几,挪到了通风的窗户下,借机打量了一番对面那栋楼,估摸着自己应该在二、三楼的高度。
要是运气好的话。
跳下去也死不了。
祝山遥收拾好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光鲜亮丽、挺拔帅气。
他慌慌张张地拿了钥匙,开门就要走。
眼看门要关上了。
我情不自禁地“汪”了声!
祝山遥手上一顿,又拉开门看了我一眼,然后抿紧嘴角道:“等我回来,给你买肉吃。”
“……”
谁他妈稀罕那点肉啊!
白饭也好吃的!
你到底是哪根筋没想通要这样作践自己啊!
“汪汪汪!!!”
咚。
大门被人用力关上。
我烦躁的在原地打了两个转,结果把自己转晕了。
当我倒下的瞬间,狗脸错愕,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的脆弱。
直到令人作呕的眩晕袭来,我才搞明白,我被疯子揍出脑震荡了。
这一觉简直睡得昏天黑地,鼾声如雷。
“呼噜噜,呼噜噜……”
吵啊。
吵死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整个屋子的灯都亮了。
我呆滞地爬起来坐了会儿,发现不是灯开了,而是天亮了。
“呕……”有人在厕所里呕吐。
每吐两次就冲一回马桶,呼噜噜,原来我不是被自个儿的鼾声吵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