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洛画小口小口的抿着酒,看着喝酒的苏庭月沉吟片刻道:“苏庭月,我不管你对我如何。但我知道自己,认定一人为朋友,至始至终是朋友。”
苏庭月借着酒劲,把“宁兄”两字在心底默念几次,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苦笑道:“宁洛画啊宁洛画,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宁洛画眉头紧锁,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非得和我如此生疏,连声宁兄都不肯叫吗?”
苏庭月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清,转移话题道:“明辉君,你为何到葬剑坟来?”
宁洛画见他生硬的转移话题,也不再紧紧逼问,“你可还记得胥家之事?”宁洛画又道:“那作怪的残片?”
苏庭月道:“那到底是什么残片?你还没有毁掉啊?”
宁洛画道:“那应该是剑体的残片,坚硬无比,我想了很多办法都不能摧毁它,便想到了葬剑坟,便想把它镇压此处。不过听剑神前辈的话,此处也存在不了多久了。”
苏庭月道:“那你怎么闯廉门,而不闯智门?”
这时,一旁的芳尘插话道:“你怎么知道智门是专困怪的?”
苏庭月奇道:“你叫我们取的五物中,就只有智门说的是怪啊!”
芳尘摇了摇头,低声叹息道:“又是一个傻子。”
苏庭月怒了,他气势汹汹地朝芳尘凶道:“我怎么又是傻子了?”
芳尘朝他嘲讽一笑:“该聪明的地方不聪明,不该聪明的地方却又敏锐无比,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苏庭月不服气她这么说他,就这样和她争论起来,连原本想问宁洛画的问题都忘记了。一时之间,加上睡醒的琅琊晖的喃喃自语,底部居然热闹起来。
芳尘见自己居然说不过苏庭月,便闭口不说话,专门抢酒喝起来。她先把地上的每个酒坛的酒盖都拍开,然后,每个酒坛都喝了一口,然后得意的冲着苏庭月笑了起来,一笑之间,居然和凤宛柔最后的笑容有几分相似。
苏庭月见了,眼眶顿时湿润了。他情不自禁地望着芳尘,身体也像个幼童般朝她倒去,口中轻声说道:“姑姑……”宁洛画见他神情不对,一把拉住他后怒瞪芳尘,芳尘道:“这可不关我的事,分明是他想到了什么人。”
苏庭月被宁洛画一拉,清醒过来,落下两条泪痕。他用湿润的双眼看着宁洛画忍不住问道:“假如你的朋友祖上害死了你的至亲长辈,还害得一众追随他们的门生下属惨死,你会怎么做?”
宁洛画低头沉默了,芳尘听完也不喝酒了她看着宁洛画,脸上露出同情之色。
宁洛画沙哑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膛里传出来的:“这就是你对我退避三舍的原因?”
苏庭月低头不语。
芳尘却在此时高声说道:“谁杀的人找谁报仇啊!又不是他的朋友杀的人。难道要学世俗中的皇家,诛九族不成?”
苏庭月听芳尘的话,抬起头,看着宁洛画说道:“你也这么想?”
宁洛画道:“你的问题我仅有四字回答‘遵循本心’!”
苏庭月蹲了下来,双手捂脸,一言不发。宁洛画见到地上溅起的点点水花,伸出手欲拍他的肩膀,可伸出去之后,却迟疑地停住了。
芳尘又叫道:“你这般……”话未完,只见苏庭月猛地站了起来,冲上台阶,跳跃着朝入口处而去,口中还说:“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宁洛画缩回手,走到最后一阶台阶旁,抬头上望,呆立不动。
芳尘摇了摇头,低语道:“又是一个痴情种。”
苏庭月坐在第一阶台阶上,双脚朝下荡着,大风吹得他的衣角索索作响。他先是抬头看了看黄昏下沙漠里的天空。只见大片的暗黄色云朵遮住了快要落入地平线的夕阳,远处的一道道沙丘如同一条条被困守的黑色长蛇,沉闷而又委屈。
看了一会,觉得脖子酸了,他低下头,便看见在照明石的照耀下,白玉无暇的一张俊脸,他别开脸,两滴泪落下,不知被大风吹向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