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灌进一点风,风里夹杂着细碎的沙石,还有一点温度。这种温度不是那种吹了很暖的春风,而是热浪滚滚的夏风。
何晓对着风口呆滞了那么一下,缓慢地把车窗给关上了,"草,开个车窗一身汗。"
外面的土地上几乎没有植被,远处还有些破烂的房屋,在一片热浪中缓缓翻滚着。他朝后侧了侧身子,手伸过来,"递瓶水吧。"
我给他递了瓶水,何晓灌了几口水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眼睛已经能接受些模糊的光线,前面的路他也能看清一点了。
韩骁看了他一眼,"能看清点东西了吗?"
何晓把喝了一半的水丢到一旁,有气无力地点头,"我能辨别出你现在穿的是黑衬衫,不过你黑衬衫上的手印我还是看不出来。"
韩骁笑了笑。
也不会总乐,之前和之前,他们都不习惯面对面的开玩笑,兴许是出了工作岗位,没了别人的眼睛,情绪表达方便些。
后面那两个可以忽略不计。
在诺四的时候,除了赌场和酒吧,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消遣的地方。人总是需要自由的空间,被关在一个笼子里去守护笼子里的笼子实在不是一件好受的事。
可是外面的世界没有人,过去在大街上找十条狗难,找十个人好找。现在是狗难找,人也难找,连大街都没有。
何晓觉得车里太过安静,每个人心里都打着不一样的算盘,可是谁也不愿意说。
"克兰迪打火星计划的主意,咱们就非得凑热闹吗?其实就算我们真的去了新裂谷,结局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何晓靠着说。
韩骁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来一句,"凑个热闹呗。"
何晓又重新去吧窗子打开,外面的热浪又灌进来,"抽根烟不介意吧。"
塞缪尔点个头,"抽吧。"
我也点了点头。
韩骁听他这么一说又把头转过来,"你行啊,还偷偷摸摸揣了烟。"
何晓掏出那个烟盒子,抽了根出来,笑着含上,"不抽不行啊,戒烟等到了冰冻区再讲。"反正到那烟也点不着了。
何晓掏出打火机来点烟,可能是看不清的缘故,他点烟的时候手总会不自主的抖,"喀嚓"一声,车里很快蔓延开一股子烟味。
他对着窗,吐了口烟,外面的风声也一并灌了进来。
我能闻到那股烟味,其实开不开窗都无所谓了。过去我是很讨厌烟味的,闻着难受,现在却觉得没那么抵抗了。
我的第一口烟特早,我自己都神奇我竟然还能记着点童年。想一想,或许是因为那是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现在想想简直超级傻啊,可是还是会忍不住去想。
我好奇,他们谈笑的时候抽烟,烦躁的时候也抽烟,这是个什么神奇玩意?能比快乐水还能让人快乐吗?那次我偷偷抽了一口,不是一口一支的那种夸张画风,我就抽了一小口,咳了整整一个晚上。
那酸爽。从那以后,我看人抽烟都觉得恐怖,不会呛死人吗?
外面的风很猛,过了一会我还是把身旁的窗子打开了。热风一下打在我的脸上,有一种很沉重的感觉。
未来那么渺茫,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车子连续行驶了一个几个小时,天快要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周围温度在明显下降,而且是急剧下降。
何晓把窗户关上,顺便也把我这边的窗户给关上了,他嘴里含了根没点的烟,"气温开始下降了,窗户都别开了。"
然后他拍拍韩骁,"空调给我开了。"
韩骁把空调开了,"自己不能动个手?"
何晓含着烟,讲话都讲不清楚,"卧操这不是因为看不清吗,等我视力回来了给你关空调。"
然后他又别过头支使了一声,"恒温器就在后头,塞缪尔你拿一下。"
塞缪尔把恒温器从后备箱拿出来,递了两个给我,"这玩意怎么用啊?"
何晓把恒温器绑在手臂上,"绑着。"
我就照葫芦画瓢绑在了手腕上,车子里还算暖和过,车窗外面已经开始出现细小难察的冰丝。
韩骁看了一眼前车窗,转个身把何晓手上的烟拿下来,"到了。"
何晓侧过身,"把烟给我。"还没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