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太晃了,睡得不舒服,头脑昏沉的。
“你醒了吗?”
身后贴住他后心的那只手稍微松开了点,让他暂时离开了身前结实的热源。像是要确定他的状态。
车辆正在路上高速行驶,而车主却危险的单手驾车。
另一只手里抱着一个人,用外套裹得严实,手掌将他的头托在温暖的胸前。
艾弗懒懒地动了下睫毛,从嗓子里嗯了一声,算是给他回应。
揽着他那只手再次用力,将他埋进怀里。
从胸腔里隐隐传来了细微的啜泣声,让艾弗不得不睁开眼。
正是夜间,在车前灯的晕照下,这个傻孩子好像真的在哭。
“你不是吧。”
艾弗抬手确认了他脸上的湿意,趁机嘲笑他。
“你个混蛋。”
啊,嘶哑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明明知道自己打不过它,为什么不早点叫我!”他在责怪艾弗,更是责怪自己。
杰森与无名的战斗完全呈一边倒的状态,大种姓之刃对它有压倒性的优势,何况这只无名此前就已经受过伤了。
艾弗的实力他了解的,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们一定已经对峙了很久。
艾弗不知该怎么解释,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只是好像与杰森所期待的不大一致 。
车晃的他难受得想吐,但他还要尽力安慰好这个难过的傻孩子:“别生气,我错了。至少你今晚成功解救了那些人,不是吗?”
杰森沉默地咬紧牙。
一边是他自己,是他最重要的朋友的生死安危。
一边是他的大义,他挥刀的意义,用暴力去坚守的正义。
他说不出如果他提前知道艾弗有难,他会做出什么选择。两边同样重要,撕扯得他恨不得把心剖成两瓣。
这就是你那个时候的想法,是吗?蝙蝠。
你当时也是那么痛彻心扉的吗?
车内一时只剩下行驶时的各种晃动声。
艾弗找了个舒适的地方继续窝好,不再刺激他。
“我们去哪?”他不记得他们什么时候约好了下一位老师。
“去找塔利亚,去找达坷拉。”杰森也不知道他该去找谁才来得及,怀里人的温度比他要高,他却不敢松手,这是发烧了。
“去找谁都好,只要能救你。”
从楼上摔下来的伤口他都已经处理了,可杰森知道伤得最严重的是他看不见的那些地方。
他还以为再也等不到人醒来了。
无名,以人类肝脏为食!
哈,艾弗眼角笑出泪花。他是真的很高兴。
“停车吧,别去了。”
“不!”
杰森的声音听上去随时准备跟他动手一样。
“别去了,没用的。”艾弗耐心地哄他。
手伸进杰森后背与座椅的间隙,摸到一手冷汗。
他的胸腔内已经不痛了,只剩下一点麻意和蔓延至喉腔的干热。
这就是失去了某个器官之后的感觉?艾弗也不知道。
“我的能力,你知道的。”艾弗想,他至少要让这个为他哭成一副傻样的家伙知道点什么,“你不知道的是,这份能力只是我借用的。”
“它的本质来自宇宙基石,这不是人类可以使用的东西。”艾弗感受到后背的手越发用力,勒得他有点难受,“我迟早要付出代价。”
他自己都有所感觉。自从上次在纽约接触了宝石之后,疲劳的时间就越来越长了,有时还会产生眩晕感。
这些天他频繁地与地下世界的人会面,一直要保持警惕,频繁地超过头脑暗示的警告阀值。
他知道的,这无异于自杀。
可是很值得啊。
艾弗一下一下轻抚着杰森的脊背,轻抚着手下颤抖收缩的肌肉。
“我们还能去哪呢?我知道你想带我去泡萨拉路池。”艾弗打破他的幻想,“它能治好我的外伤,可照样无法抵挡世界基石的侵蚀。”
手掌用力地握在方向盘上,捏出了嘎吱声。
杰森的声音几乎是在牙缝中迸出来的:“告诉我,我该如何救你。”这不是他停下的理由,他不会放弃任何拯救方式。
“无解。”
艾弗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