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了县衙,看天色竟是到了晌午,正是烈日当空的时候。
大街上的人比上午少了许多,沿街的叫卖声却还是不绝于耳,可见街边的小贩有多敬业了。位置好点的地方都晒得紧,一个个的都热得时不时的拿衣袖擦一下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也不肯挪个阴凉点的偏僻地方。
陆执是头一回来这县城里,人生地不熟的,陆德山前头帮了他大忙,后头还得靠着他带自己去买家具和生活所需用品,自然不能叫人在这烈日底下辛苦奔波。
他提议先找个地方饱了肚子,歇息一下,待日头不那么毒辣了再去办其他事。他们今日起得太早,吃得也早,此刻一说起也觉得有些饥肠辘辘了,陆德山便欣然应允。
陆执跟着他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店,那店面积虽小,却干净整洁,店里只有一个发须皆白的老朽伺候着。小店主要卖的吃食是馄饨和小笼包,价格不贵,看着很是实惠,也不必到暑气蒸腾的外头去晒着。
他们落座后,点了猪肉馅的馄饨和小笼包各两份,然后便等着吃食送上来。小店里稀稀落落的坐着几个人,聊些县城里最近的时事,话里话外说的都是宛水县的船运巨头方家。
据说方老爷子下个月月底要过60大寿,家里的儿孙为了讨其欢心,都在四处寻摸着合适的贺礼。方家家大业大,方老爷子儿孙多,八卦也不少。陆执听他们说得津津有味,也竖起耳朵跟着听了几句,觉得颇有意思。
半晌,那老朽端着托盘走过来,嘴里还吆喝着:
“两位客官,香喷喷的猪肉馄饨来喽!”
把还冒着热气的馄饨放到他们面前,又笑眯眯的接着说:
“两位客官稍等片刻,还有两屉小笼包马上就来。”
说罢便快步离开,掀起隔开后院的布帘就没了身影,不一会儿就拎着两屉小笼包回来,轻轻放在他们桌子上,热情的说道:
“两位客官请慢用,桌上的茶水都是免费的,有事就唤老朽。”
陆执二人点点头,各自道了声谢,便从竹筒里拿起筷子祭起五脏庙来。
乡下人没有那么多‘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两人一边吃一边聊了起来,陆德山问他:
“你如今户籍的事倒不必愁了,既然安了家就得好好过日子,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陆执既然已经决定要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那接下来也确实要好好想想怎么营生了。他思量了一会儿,心里便有了计较,开口道:
“我想先以打猎为生,攒些银两,到时候再做其他营生。”
陆德山满脸不解,诧异的说:
“我还以为以你的出身,会选择走科举这条路呢。”
他看陆执这么大年纪了还未娶妻生子,以为是陆执父母想让他专心考个功名回来。
陆执面上做出个无奈的表情:
“里正叔,您瞧我现在身无分文,拿什么去考科举?再说了,我志不在此,否则哪能等到这个年纪。”
书纸笔墨以及赶考的路费哪样不费钱,而且考科举还需要对这个时空的历史以及当朝国情十分清楚。他才刚来一个月,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也就是一些浮在表面的东西,再深的却是没有了的,哪能往仕途上走。
就算以后会找机会去深入了解这个时代,陆执也不打算走科举的路。他出身书香门第,自有世家风骨,又当过军人,学不来政治上的厚黑学那一套。而且承元帝年老以后,颇有些昏庸,他也不愿为这样的当权者效劳。
陆德山暗叹一声,有些惋惜的说:
“倒是可惜了,你与我们这些注定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家人可不一样。不过你文武双全,即便不走科举的路子,将来前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这个时代对于打破出身束缚和阶级可谓是难于登天,多少出身寒门的士子即使做到了高官厚禄,也无法融入进贵族圈里。所以他对陆执将来肯定能出人头地这件事深信不疑,也是出于对其世家出身的认可。
陆执失笑,他确实出身世家,只是却不是在这个时空。他短短的26年人生,如同一场大梦,他不愿意再经历那些黑暗的时光,现在只想过平淡安稳的日子,所以注定要让里正失望了。不过他还是笑着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