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挺好的。”
“不用。”
“不回了,我……”
沈隐边打电话边往教室走,表情很淡。
马上到中秋节了,在国外的父母照例不回来,但破天荒给他打了个电话。
他也说不出自己接这通电话的心情,好像早就不是还能跟父母撒娇的年纪了一样,他甚至连表露一丝情绪的想法都没有。
他不需要跟父母报备自己接下来去哪里、做什么、和谁一起,所有同龄人担心的问题他一个也没有,表面上是很自由,实际……实际上就是非常自由。
沈隐嘴角扯了点笑。
沈译工作起来大年三十也不会离开律所,更不用说中秋节了,她孤独得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沈隐想,在这一点上,姐弟俩绝非一脉相承,他害怕孤独,怕得要死。
但是害怕也没用,总要面对的,面对孤独的最好方式就是不要享受热闹。
沈隐挂了电话之后,心情不太好,抿着唇坐在教室里一言未发。
门外不知道是谁一大早来找时归,没见到人就等着,等着也不闲着,跟2班的女生叽叽喳喳聊个没完。
沈隐烦得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女生好像聊到很有趣的事情,笑得停不下来。沈隐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往后门走去。
走到门口时那两人突然不说话了,沈隐拧着眉看向她们,发现时归来了。
女生把手上的几个月饼递过去:“快夸我,我昨天做了好久的!”
时归温柔笑着,“嗯,夸你。”
沈隐心中那点烦躁在看到这温柔笑容之后突然点着了,一大早无处发泄的怒火蹿得老高,绕开人就往外走。似乎有人叫他,但他头也没回,下楼梯后往操场走。
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觉得自己需要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喘口气。
此时正是上学时间,很多人都匆匆往教学楼走,逆流而行的沈隐突兀又醒目。
沈隐远远看见球场上有人,脚步不自觉地就往那边走了,走近发现,竟然是曾有一面之缘的大刘。
难得沈隐记得他,而他肯定记得沈隐。
两人这样单独遇见,面面相觑时有一些尴尬。
大刘在跟阿黎分手之后确实沉郁了不少时间,但是他必须要训练、要上课,甚至下周还跟外校有一场比赛要打。
他没有办法专门抽出时间来给自己的伤心,只能在难受的时候去无人的球场,一边练习一边消解。
这通常是有效的,但没想到遇见了沈隐。
他的心情比较比较复杂。
沈隐这个人身上一点毛病也无,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写在脸上的拒绝,但的确是因为这么个根本不愿意破坏他感情的人,他的感情被破坏了。
人如果不给在自己找一点迁怒的对象,万事都从自己身上下刀,那只会折磨死自己。
大刘也不例外。
无论他心知肚明什么,都愿意简单地认为是沈隐导致他失恋。
沈隐觉得自己今天做什么都不太顺利,没打招呼,转身就走。
大刘却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脱口便叫住了他。
沈隐停下,又转过来看他。
大刘叫住了人也不知该说什么,便将球往他那儿一抛:“打一会儿?”
沈隐稳稳接住了球,稍一迟疑,便进了球场陪大刘打球。
大刘球打得很好,人高且壮实,沈隐虽然跟他身高差不多,但体质差多了。
没一会儿便喘着气停下,大刘抹了把汗,笑:“你不行啊。”
运动是极好的发泄方式,负面情绪都随着汗水挥洒了。
沈隐手撑在膝盖上,也笑起来:“是不行。”
大刘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又像是觉得沈隐这副样子好看得不行,语气柔和了不少:“我还是第一次听男人说自己不行。”
沈隐对这种口舌之辩的兴趣没那么大,很无所谓地扬了扬眉:“疗伤呢?”
“你他妈开口就往别人身上捅刀子的吗?”大刘在一旁坐下,骂道。
沈隐在他身边坐下:“你还介意别人捅刀子吗?”
“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会心痛得麻木到别人说什么已经无所谓了。”
大刘古怪地看了沈隐一眼:“……你是受过什么了不得的情伤吗?”
“那倒没有,从没爱过。”沈隐耸了耸肩。
“…………”大刘没接上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一瞬间竟然想安慰他两句,十好几岁的人还没爱过,好像有点惨,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对劲。
呸啊。
他怎么居然同情起自己的情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