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锦突然横腿过来,仍闭着眼,说:“去哪?”</p>
她拉拉自己的衣衫,闻了闻,再用手掌扇了扇,做了一个皱鼻子的动作。</p>
她干了一天活,好臭。掐不死他,就臭死他。</p>
慕锦如她所愿,“你没洗澡,臭死了。”</p>
二十连连点头。最好臭得他受不了,把她赶跑。</p>
他说:“洗澡。”</p>
二公子一声令下,护卫不一会儿抬了大桶进来。温热地冒着水气。</p>
慕锦懒洋洋地说:“我洗过了,你自己洗,洗干净上床来。”</p>
二十拢着领口,没有动。</p>
他挑了眉,“你是不是敬酒不喝,喝罚酒?”</p>
她赶紧跳下床。到了浴桶边,回头看他。</p>
他直勾勾地盯着,“又不是没见过。”不过,没见过她自己剥的。</p>
二十咬咬牙。她快速脱衣,挽起头发,躲到了浴桶。</p>
慕锦笑一声,翻身过去。“记住啊,洗完了上床来。要是我醒来发现你不在,别等我杀你,自己去厨房拿把菜刀抹脖子吧。”</p>
二十静悄悄洗完,慕锦已经睡了。她不敢跑,乖乖地上床,和他隔了距离,她才躺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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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再次醒来,慕锦依旧沉睡。一张俊脸横在眼前,抢夺她的呼吸。她大呼一口气,往后退了退。目光向外望去。</p>
月夜褪了,天色灰白。不到辰时吧。</p>
起晚了……</p>
再看看旁边这位,给她余下的空间,不足让她翻身起床。她唯有这么干躺着。</p>
她微微缩了缩腿。</p>
慕锦的大掌迅速擒住了她,模糊一句:“去哪?”</p>
二十战战兢兢,生怕他的手碾碎她的细骨。清醒的二公子能听她忽悠几句,睡着的可听不到,看不到。</p>
半天没听到回应,慕锦这才睁眼,“又忘了,你是哑巴。”他退了退。</p>
二十这才可以伸手。保持一个睡姿太久,她的手脚僵硬,缓慢地在他身边爬起。她悄悄看他,出于畏惧感,不自觉背靠墙。</p>
慕锦余光扫到她的动作,忽然扬起手。</p>
二十以为他要打她,连肩膀也往后躲。</p>
他笑了,把脸凑上来,“这么怕我啊?”</p>
她咽咽口水。怕被打。</p>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跑。”</p>
她摇摇头,跪下要磕头。</p>
慕锦一手拦住了她的额头。“与其亡羊补牢,不如居安思危。”</p>
他的手掌凉凉的,贴在她的额上,像一片利器。</p>
思危,她正是思危才想逃离。</p>
慕锦收回手,“你能说话,我把你毒哑。你要学会了手语,你猜我会拿你什么部位开刀?”</p>
二十颤颤地抬头,用黑亮的眼睛祈求他。</p>
“手指有十只,我要是一只一只玩,十天半月玩一回,你啊,光手指就能让我乐上几个月。”</p>
他唇薄,眼凉,她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她拉拉他的衣角,伏在他面前。</p>
慕锦拍拍她的背,“赶紧学手语,一声不吭的闷死个人。”</p>
她不知此时点头还是摇头。学了,他要剁她手指。不学,没人陪说话,他无聊。于是她不作任何回应。</p>
二十只着中衣。他手指沿着她的脊背走了一圈,手指掐住她的脊骨。</p>
她一动不动。</p>
自匪窝回来,二十听小十讲起一事。</p>
前些年,大公子和二公子,随慕老爷南下,遇上一群拦路恶匪。那群恶匪的尸首都是颈骨碎裂。</p>
谁杀的?小十说:“不知道。”</p>
当时听着的众人,无一不是猜测二公子。众人也都能想象二公子杀人时的模样。</p>
定是笑得煞是迷人。</p>
二十闭上眼。她不知道二公子武功如何。他是她的鬼门关,如若她能闯破这一诡阵,她就信了算命先生的话,她是福相之人。</p>
慕锦收回了威胁她背脊的手。“我爹那边应付完了,你明天不用去厨房,回掩日楼。”</p>
果真如三小姐所言,快乐的日子,眨眨眼就没了。</p>
他托起二十的下巴,笑得恶意又轻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袋瓜子想什么。你如果见着我爹,肯定感激涕零,连滚带爬逃出慕府,对不对?”</p>
的确。二十担心慕锦找她家人的麻烦。如果慕老爷放她走,那么,二公子多多少少有所忌惮。她走得放心些。</p>
“我爹发话了,过两天,我把麻烦精接回来。小六几个搬去掩日楼,花苑腾给麻烦精。你诡计多端,我的女人们就交给你照顾了。”慕锦说:“早知这么麻烦,这门亲事就该推给大哥。苏什么,长得俗不可耐。”</p>
二十终于明白,为何二公子说她丑。连苏燕箐这样的大美人,在他眼里都俗不可耐。二十这张清秀脸,更加排不上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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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爱好赏花,到了光秃秃的掩日楼,她沮丧起来,只能赏天赏地了。</p>
这日,她坐在外园,一手托腮,喃喃道:“还是小九走的时机最恰当。有一辈子花不完的银两,还嫁了新夫婿。”她重重地叹了一声气。“我以后就要在这里受二夫人的气了。”</p>
十一走出来,披上一件绯红外衣,笑了。“我和二十去南喜庙祈福,你要不要一块?跟佛祖说说,给你一马车黄金。”</p>
“求佛祖,还不如直接求二公子更快。你们去吧。”小六另一只手也托起腮,仰望那朵稀薄的白云,“我就在这儿,等天下掉馅饼。”</p>
十一和二十并肩而走。</p>
小六忽然起身,跑去看那两人离去的背影。</p>
二十的细丝白裙,衬得十一的烟霞外衣鲜艳若夏花。</p>
小六嘀咕:“十一穿衣越来越花俏,也不见二公子多看她一眼啊。”</p>
南喜庙前有一算命先生,曾言,二十日后必将大富大贵。</p>
起初,十一不信。</p>
可如今,二十得到了慕二公子的独宠,不正是大富大贵了吗?</p>
十一攥紧手中的签文,犹豫不前。</p>
这时,有一名女子,身穿水蓝对襟比甲,腰系月蓝绸带,飒然而至。她摊开签文,问:“老先生,这签文如何?”</p>
算命先生的目光在她的掌纹处停留片刻,才接过签文。他捋了捋长须,抬头反问:“姑娘是问姻缘吗?”</p>
“不,我问官运。”那女子说。</p>
二十追随十一走来,听到“官”字,不免转眼看向女子。</p>
女子英气逼人,眉宇间的浩然气魄不输男儿。</p>
算命先生眯眯小眼,眼角的皱褶有些莫测高深。他看一眼签文,再问:“姑娘不问姻缘吗?”</p>
“既成之事,顺应天命。”她像是没有女儿情长,冷清淡漠。</p>
算命先生右手二指夹起签文,左手在底下拉直。“林鸟巢破无依,罗刹鬼踞关西。”</p>
“此乃中签。”他看着女子,“可凶,可吉,不破不立。姑娘……或有一场酣战。”</p>
“谢谢老先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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