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年轻气盛，罗刹将军骁勇善战。然而，驻军数百日，军营粮尽援绝了。</p>
西埠关的老百姓为国捐米捐粮，这才有了攒沙阵胜仗。</p>
这时，台上演到了皇上向老百姓鞠躬的一幕。</p>
慕锦转眼，将戏班子的人逐一打量。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弹琵琶的小姑娘身上。</p>
那一个瞬间，小姑娘对上了他的眼睛，又迅速地移开了。</p>
戏台在沿江尽头，许多人被前方奏乐包围，走不到这里。而且，西埠关小调是战乐，不如其他戏曲悠扬华美。仅有七人坐在这里听完了。</p>
落幕了。</p>
戏班主上台喊道：“下午的是当今圣上与前皇后邂逅的一幕戏。请各位继续捧场，谢谢了。”</p>
二十低头，不敢向慕锦那边看。</p>
上午，他的爹爹被编成了戏角。下午的，连他的娘亲也成了戏中人物。二十不知，慕锦是否又要生气。</p>
戏班主下台答谢。到了四人跟前，作揖说：“我们自西埠关而来，唱的是家乡独有的战乐。多谢四位捧场，多谢，多谢。”</p>
慕锦向戏台看了一眼，问：“你们戏班子的，都来自西埠关？”</p>
戏班主点头，说：“正是，我们这是头一回到向阳城。这里不爱战乐，极少西关戏班。”说到这，戏班主腼腆笑笑。</p>
难得遇到老乡。二十看向戏班主的眼睛扑闪扑闪起来。</p>
这一幕，正好被慕锦见到。若是二人独处，他就要去捏她的嘴角了。他手指微动，克制住了。</p>
弹琵琶的小姑娘也走了过来，福身，说：“皇上和前皇后邂逅的故事，姑娘家多喜欢。还请姑娘下午捧捧场。”</p>
听不听，由二公子决定。毕竟这是他爹和他娘的故事。</p>
慕锦看着小姑娘的脸，和二十说：“我以为西埠关就你这么小小的。没想到，也有其他姑娘不高不壮。”</p>
小姑娘夹在其他高挺的西埠关女子中间，更加娇小。</p>
她听到慕锦的话，面上一红。顿了下，看向二十问：“原来你也是西埠关的呀。”</p>
二十点点头。</p>
戏班主笑了：“真巧，真巧。诸位下午务必捧场啊。”</p>
琵琶姑娘笑起来，说：“是啊，姑娘，下午过来听听吧。前皇后也是西埠关的人，我们那儿，到处都有她的传说，可神奇了。”</p>
慕锦撇了撇嘴角。不就是嫁给了皇上？有什么神奇的。</p>
琵琶姑娘说：“我和前皇后在一个县，我从小就听她的故事长大的。”</p>
慕锦看着她。</p>
她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侧头抬眼看他，又迅速低头。脸上红晕未散，不知是刚才那一朵，还是又飘起新的。</p>
慕锦淡淡地问：“一个县？”</p>
琵琶姑娘抬起了头，说：“是的，前皇后是舞长县的，我也是。我和前皇后同一个姓呢，姓甄。”</p>
慕锦目光闪了一下，“你们县的姑娘，和西埠关其他女子差得较大。”</p>
琵琶姑娘看他一眼，再移开，转向二十。“也不是。地势靠北的女子就壮些，前皇后是南边的。”</p>
戏班主说：“我们班子就她一矮个子。”</p>
这时，台上有一人喊着：“甄妧妧。”</p>
“哎。”琵琶姑娘应了声。</p>
戏班主说：“妧妧，你先去忙吧。”</p>
临走时，甄妧妧看了慕锦一眼。</p>
慕锦也在看她。</p>
甄妧妧转身向戏台走去，脸上红云朵朵，像是被艳阳晒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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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人来人往。免不了有听墙角的。</p>
慕二公子这回不住客栈了。</p>
慕老爷友人在这有一幢别院。老人家爱听戏，每年春夏时间才过来。</p>
雅戏赛在下月，别院空置，便邀请慕锦住上几日。</p>
别院已有人打扫干净，换上了新鲜的床褥。</p>
慕锦到这儿，自然和二十同住一室。</p>
寸奔和杨桃的房间在另一侧。杨桃虽说是丫鬟，其实除了上船下船扶几把，平日里作用不大。</p>
慕锦和二十说：“晚上你可以尽情地嘶吼了。”</p>
有不详的预感。二十比划说：“二公子，我白日要游玩。晚上可不可以睡个好觉？”</p>
船舱里，二人的手语教学又上一层楼。二十都能举一反三，自创手势了。反正就二公子听，他懂就行。</p>
慕锦质问：“我跟你睡，你还不乐意？”</p>
二十哪敢说不乐意，唯有暗自苦恼。</p>
慕锦说：“憋太久，我自然时间长些，做多几回。现在每晚同住，不折腾你那么久了。”</p>
早听说纵色之人体虚亏损。二公子这般的，怕是时日不多了。</p>
这体虚也许传染给了她。一见到床，她就想躺上去。</p>
吃了午饭，二十又要休息。</p>
才要上床，慕锦问：“去不去听戏？”</p>
她比划：“听什么？”</p>
“你家乡的。”</p>
二十以为，二公子不喜欢去听自己爹娘故事。“二公子想听，就去。”</p>
“什么我想，你自己没想法吗？”</p>
她想法可多了，可也没胆子说出口。</p>
“在哪不能睡？跑来玩，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睡。”</p>
说得对，在哪不能睡，凭什么他就要在她的床上睡。</p>
二十生出一股闷气。她爬上床，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在里面挤眉弄眼，咬牙切齿。实在忍不住，还握拳捶了几下被子。</p>
见她半趴在床上，慕锦问：“你在做什么？”</p>
二十连忙扯下耳环，丢在被子里。她跪坐起来，表情麻木，比划：“我耳环掉被子里了。”</p>
他上前抖抖被子，接住耳环，还给她，“走，听戏。”</p>
二十又埋进被子捶打。</p>
慕锦就这么看着，“你又干什么？”</p>
她从被子里出来，头发稍稍凌乱，脸上一片平静，下了床。</p>
慕锦双手捏起她的嘴角，“刚刚在被子里做什么？”</p>
她比划：“我耳环又掉了。”</p>
他伸出食指，将她的嘴角往上勾，“小骗子回来了是不是？”</p>
不是。二十没有表情，任由他将她脸蛋拉扯。</p>
“擀面杖断了。”他就爱看她蹬鼻子上脸的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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