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除夕守岁是不能关灯的, 楚云微微吃惊,想支起身把灯打开,可背后的人按住了她,低着声音道:“别开了, 睡吧。”
灯光那么刺眼, 开着哪能睡得着。
楚云保持着侧躺的姿势,轻声道:“明早你妈看见会说的, 除夕守岁不能关灯。”
贺西宁不拿开手, 反倒再靠过来一点,几乎快严丝合缝地贴着。楚云心里乱糟糟的, 无暇顾及这人的小动作,手伸出暖和的被子,犹豫片刻,还是放弃了开灯的想法, 亮光照着真的睡不着, 明天可以早点起来开灯。
这习俗吧, 信则有不信则无, 只是一个过场而已,不必那么死板遵守而活受罪。
冬天的湿冷真教人难受, 被子只要有一条缝就冷得很, 因为侧着睡,背后和后颈便露在空气里, 楚云受不住, 不得已改为平躺,而就是这么一翻身一不小心压到了贺西宁的手。
她登时一怔, 往后退了退。
贺西宁没反应,眼睛是睁着的, 一直看着她。楚云能察觉到这人挥之不去的视线,很是不自在,憋了半天忍不住说道:“还不睡么?”
“不太困,”贺西宁说,掖掖被角,不再离得那么近,薄唇抿了抿,“今晚我去茶馆没有看到你,你去哪儿了?”
楚云没有正面回答,反问:“出去接君华姐?”
“嗯。”
“有点事,跟杨英她们唱歌去了。”她说。
听到是跟杨英她们一起,贺西宁嘴皮子阖动了下,最终还是无话。
气氛怪怪的,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楚云颇为沉默,好一会儿闭上眼睛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轻轻说:“睡了……”
贺西宁不应,斜了一眼一动不动。
两人都没睡,都有点烦躁,热烘烘的被窝像一个暖炉,炙烤着她俩。无边的夜色呈现出些微的亮白,空气中弥漫着老旧楼房的腐朽,腐朽中又掺杂着两分树木生长的清新,以及迷幻的不知名的味道。
那味道似有若无,像是对方身上传递出来的,是纯粹的肉i体味,夹杂着欲与渴望,在夜色的渲染下幻化成勾人的迷i药。楚云想起了走道尽头的秦林和黑衣女人,那么亲密无间,好似分不开一样,又那么自然直接,将内心深处的念想袒露无余地呈现出来。
她能感受到身后的温度,清冽的薄荷香气像活了一般往这边钻,那气息暧昧,把她环在其中。
楚云仿佛回到了前天晚上,贺西宁抱着她回了房间,给她喂水,再盖上被子。她做了什么呢?那时也是这样萦绕不散的薄荷香气,裹挟着她……记忆断层了,楚云不敢确定那是真是假,也许真的是醉过头了的臆想。
贺西宁还小,如同清澈见底的河水,纯净,不被泥沙污染,前途势必不可限量,将来一定可以成为大波大浪,不能让一次错误就阻碍了这人向前的路,所以不论那天晚上究竟怎么了,都应该翻篇不提,她也不该再多想。
楚云不着痕迹往床边挪动,有意拉出一小截距离。
贺西宁察觉,脸上没有任何变化,过了许久,在楚云快睡着之际,凑了上去,将人搂进怀中。楚云已经快睡着,半梦半醒的,没有力气把她推开,昏昏沉沉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睡熟过去。
街道灯火璀璨,从天黑到清晨,来往的人就没断过。
约莫六点,一户接一户的人家开始放鞭炮,噼里啪啦直响,贺家不放鞭炮,但三个人都在震耳的声音中惊醒。
贺西宁从被窝里伸出手,将灯打开,不然让陈君华知道晚上没开灯守岁,肯定要念叨。
昨晚在外面玩得
太晚,楚云一时半会儿还清醒不了,她睡相不大老实,本来是平躺的,现在已经变成侧躺,而且还朝向了贺西宁那边,脚也搭在对方的腿上,一睁眼,发现自己正拱在这人怀里,凑得不要太近,跟黏上去了似的。
“醒了?”贺西宁低声道。
声音有点压抑,因困倦而显得略微哑,薄热的气息拂在楚云耳廓上,痒痒的,楚云不由得缩了下避开。
“几点了?”
“六点。”
话音刚落,客厅里传来脚步声,陈君华已经去厨房热早饭。
“快起来吧。”楚云瞌睡全无,都不赖一会儿床,直接就坐了起来,去厕所换衣服,再对着镜子画了个淡妆,之后又去厨房帮忙。
她故意忽略贺西宁,连眼神都不多给。
贺西宁眼看着她匆匆披着外套出去,背部抵在床头,白细修长的脖颈扬了扬,眸光里意味不明,被窝里还残留着楚云的体温,暖热舒适,她的长腿在平顺的被单上滑动了两下。
被单是之前那张灰色的,换洗过两次,昨晚又拿来铺上。
陈君华昨晚赢了一百多,她打牌打得小,超过三块都不参与,真是手气佳,她就着赢的钱凑整给贺西宁发红包。
收了红包得说吉利话,贺西宁一改往常的淡然,说了不少好听的。
楚云给的红包比陈君华给的大,沉甸甸的一叠,不是为了彰显自己有多阔气,倒像是有意这样以显出长辈大方的作风。
给出去的钱不能收回,收到的钱更不能推辞,大过年的不吉利,陈君华看着厚厚的红包,提醒贺西宁:“还不快谢谢楚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