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起的时候,福尔摩斯正窝在沙发里吞云吐雾。
细细的电子烟是他的助手华生特地买来的,一圈圈白色的烟雾在空气中缥缈,清晰地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脸庞。
男人天生修眉长眸,眼窝深邃,高鼻梁高颧骨显得他高冷不好接近,蹙着的眉毛中有浅浅沟壑,异常烦躁。
——若是忽略那头鸟窝似的卷毛,以及松松垮垮的睡袍,他无疑是个非常英俊的美男子。
福尔摩斯并不经常抽烟,尼古丁并不能总是让他兴奋,尤其是在此时,几个访客带来了无趣的案子,被他的冷脸打发走了。
贝克街221B的门铃还在锲而不舍地响着,华生去超市购买日用品,房东太太一大早就出去约会,屋子里只有大侦探一个人,清冷又空旷。
“嘿,又是哪家不讨喜的混蛋,打扰了大侦探的沉思。”他把嚣张的长腿从茶几上撤下,一边走,一边勉为其难地想,“若是没有骇人听闻的案子,一定要把乱按门铃的家伙揍一顿再赶走。”
福尔摩斯穿上挂着的黑色长风衣,勉强遮住睡袍,屈尊降贵地迈着大长腿去开门。
“吱呀”一声,年久失修的木门开了。
门外不远处有个小信箱,旁边站着个少年,他穿着紧身的红色战衣,手里拿着个大眼睛头套,胸前有个张牙舞爪的小蜘蛛,面容布满尘土,茶色眸子泛着水光,红着眼眶好像快哭出来了。
福尔摩斯半睁不闭的眼睛倏地眯起,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一系列观察所得在他脑海中浮现。
“年龄在十六至十八周岁左右,高中生,手上有薄茧,会某种乐器,大概率是吉他,在某块地上打过滚,衣服上沾着的尘土颜色不属于附近地区,经历了一场追捕或者战斗……刚参加完变装活动,离家出走。”
扰人沉思的少年垂头丧气地打算离开,眼见屋内居然有人,眼睛亮了。
他有一双漂亮的杏眼,眼巴巴瞧着人的时候无辜又可爱,能让任何人心软,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我叫彼得帕克,住在纽约皇后区,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回家,也没有钱,这里好像是伦敦,我见到了伦敦塔桥……请问能收留我一段时间吗?”
彼得语速极快,嗓音略沙哑,带着明显的局促,他看似镇定,实则用一大段话来掩盖举目无亲的慌乱无措,眼中没有焦距,也不知神游到了哪里去。
他无意识地紧紧攥住手中的头套,仿佛沾满了尘土的头套给了他莫大的勇气和希望。
福尔摩斯推翻了之前的结论。
“美国口音,”他突然有了兴趣,想,“身无分文的美国小鬼,刚从变装舞会上逃走,自称住在纽约,却出现在相隔五个时区,六千公里远的伦敦,我的家门口,还有比这更离奇的案件吗?”
离奇而神秘的案子,比任何药物都能让他兴奋。
浑身冒着爱答不理气息的福尔摩斯瞬间变了脸,仿佛重发新芽的小枯树,他让出挡着的房门,和蔼地笑了一下,说:“可以,进来吧,让我好好招待你。”
福尔摩斯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亲切的笑容,好似从棺材脸更年期上司变成了热情好客的邻居大妈,一秒之内春风化雨冰雪消融,与敌人握手言和,令人叹为观止。
福尔摩斯将出现在家门口的少年领进了家,让他坐在案件人专用的小沙发上,正想询问他一些事情,手机响了起来,是一首《Bad Day》。
——当你最需要好运的时候,它在哪?
福尔摩斯不耐烦地想挂掉,低头看了看来电显示,改变主意走去旁边接电话。
彼得一机灵,蜘蛛小雷达告诉他,背对他接电话的男人,不像美国队长从头到脚演绎着老实。
哪怕福尔摩斯现在面如春风,也是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跟他借电话,应该可以吧?”彼得想,“打电话给梅婶婶和斯塔克先生,再让他们想办法来把我接回去,先在这住一晚上。”
彼得坐在小沙发上,本意是观察一下新环境,却心不在焉,盯着大壁炉发呆。
大壁炉陈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黑漆漆的助燃物堆在里面,据说圣诞老人就是从壁炉里进来给孩子们送礼物的,也不知道他进屋子的时候大胡子还是不是白色。
彼得漫无边际地想着,他得尽回到纽约,回到复联,打败敌人,成为他的偶像钢铁侠一般的超级英雄,拯救世界。
“斯塔克先生肯定很伤心,他不知道我还活着。”彼得想,沮丧又悲伤,“我在他眼前化为灰烬了。”
沉重的心情压在他心上,堵在他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督促他尽快回家。
“电量不足,电量不足,请尽快充电。”平平板板的电子音响起,毫无起伏,是蜘蛛战衣的人工智能凯文。
蜘蛛战衣经历一场大战,不复以往的神气漂亮,变得破破烂烂,通讯器也坏了,接收不到信号,连蜘蛛丝都用光了,只剩下凯文苟延残喘。
“凯文,你还剩下什么功能?”彼得抱着侥幸的心理,问,“能帮我再联系一下斯塔克先生吗?能黑进航空公司后台帮我订机票吗?能帮我办护照吗?”
凯文:“先生,不能。战衣只剩下加热功能,最后提醒,电量不足,请尽快充电……剩余电量1%。”
彼得被唬了一跳:“凯文,待机休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