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师把人迎进来,高兴地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我还准备下去接你呢。”
盛辞淮毕业之后,基本每年都来看望吴老师,只是今年公司的事比较多,不得已一天推一天,好不容易能找到空闲的半天,开完会他就直接赶过来了。
客厅桌上堆满了书,全是和数学相关的。吴老师当年既是盛辞淮的班主任,也是他的数学老师,对于盛辞淮这个从小对数字敏感的好苗子,自然是喜欢得不得了。
最关键的是,盛辞淮在吴老师面前,并不只是学生身份,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更像是互相讨论数学问题的知音,盛辞淮在数学上表现出的敏锐以及某些见解独到的看法,都让吴老师觉得欣慰又难得。
盛辞淮很少参加竞赛,但只要一参加,就没有拿过低于一等奖的名次。
吴老师把人拉到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杯茶,拿过一本《从微分观点看拓扑递给他》,指着上面一段论述道:“这个能证明函数的二维尺寸链,但就是卡在这个步骤出不来。”
他拿过一张A4纸递给盛辞淮,A4纸上用黑笔密密麻麻写满了演算过程,只有一个地方用红笔标注,划了一条长长的下划线。
盛辞淮放下茶杯,对着书粗略看了一遍,又看着纸摇摇头,拿起笔在上面勾勾画画,半晌凝神,又拿起书细看几分钟。
吴老师吹吹茶叶,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时光荏苒,当初跟在他后面提出自己大胆想法,请求老师帮助证明的这个学生,现在早以能够独当一面,慢慢探索着开阔自己人生的道路了。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盛辞淮把纸递给吴老师,吴老师皱着眉,随机点点头放下纸:“老了,老了。”
盛辞淮淡淡笑:“老师最近身体怎么样?”
吴老师摘下眼镜:“身体还算硬朗,等再过几年退休了和你师娘出去散散心,倒是你们年轻人,不要总是那么拼,时间还长。”
盛辞淮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城市节奏快,大家都跟着往前走,像是跑步机上的人,节奏不由自己控制,想慢下来也没有办法。
两个人闲扯了一会儿,从高中生活聊到盛辞淮公司运营,又聊了回来。
“听说你资助了名二中的学生?”吴老师开口问。
这年头,公司总裁资助学生上学的事挺多,一方面是诚心实意,另一方面对于自己社会名声的建立,也有很大帮助。
“是,高二的学生。”盛辞淮点点头。
“叫什么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认识。”吴老师开口,虽然自己带的一直是高三毕业生,但也知道几个高二的好苗子。
“牧沈,您认识吗?”盛辞淮放下茶杯,开口询问。
吴老师瞥一眼盛辞淮,身子往后一仰:“这我哪儿能不认识,就那个经常考全级第一那小子,成绩还挺稳定,没掉出过前五。”
“是个好孩子,不过,就是看着人有点假。”
盛辞淮抬眼看吴老师,微微颔首:“怎么讲?”
“我见过几面,对着谁都是乖乖巧巧叫老师好,也不逾矩,有时候还甜甜地和老师聊天讨论题,没听说过同学发生争执,和谁都相处地挺好,性格也是挺开朗的。”吴老师双手交握,放在肚子上,回忆起这个人。
“不过我听说这孩子是从小无父无母,也没个人在身边照顾着他,那就是靠自己一个人生活下来的,那怎么会养出这种性格呢?”吴老师眯起眼,仔细思索。
吴老师自己也是苦日子过来的,小时候虽然父母都健在,但家里贫困,学费书本费都得靠自己解决,有时候连吃饭都是问题,还得看别人眼色赚钱,明白那种生活有多困难,长大就养成了独立的性格,凡事都靠自己解决,甚至对身边的人戒心都比较强,沉默少语,按说牧沈也应该是这样的性格,但这个孩子的表现,好像从来没受过苦,开朗热情得太过,太过就显得假。
吴老师摇摇头:“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孩子也可怜,你资助他也多给点关心,多问问他的生活。”
盛辞淮点点头,目光投向窗外二中的教学楼:“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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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沈拎着奶粉回到宿舍,悄悄关上门,撕开袋子,拿过奶瓶把奶粉倒在里面,不留意撒了一些在桌子上,他烦躁地扯过一条尾巴擦擦桌子,又把尾巴伸到鼻子下面嗅嗅:“啊呸,太难闻了。”接着又伸出另外一条尾巴扇扇,把气味散开。
奶粉冲好之后,牧沈拿着奶瓶走到床边,直接拿起奶瓶往崽崽嘴里怼,崽崽一声嚎哭哇哇就开始叫,整个人都在抗拒,双手把奶瓶往后推。
牧沈皱眉,一时没反应过来,突然一拍脑门想起是不是水温不行,于是放到自己嘴里嘬了一口,差点没把舌头烫掉。
他倒了点冷水进去,然后再试试水温,确定没有问题,崽崽这才乖乖拿着奶瓶,喝得十分高兴,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啧,真难伺候。牧沈摇头,心想这也太难为自己了,自己和几条尾巴活了几千年,哪有什么带人的经验,能带成这样不错了,自己又不是幼儿园的老师,专门照顾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