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在金陵么?”
两人开口,居然都是一样的话。
四目相对,都是笑了出来。
陆卿坐在树上,此刻一跃而下,落地时动静极小,只能听见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江为锦:“那天在流水亭,是我不好,也不知道你的名讳,无意中冒犯了你。”
陆卿的瞳仁极大,在月光下透着淡淡的琉璃色,显得整个人如梦如幻:“不要紧。我小字入因,你叫我名字也是一样的。”
江为锦:“早知道你也是京城人士,我就不巴巴地让人给你送了东西去,到了京城再给你也是一样的。”说着眼睛一亮:“对了,我还有样好东西。”
他一撩衣摆,蹲在桥下树旁就不动弹了。
陆卿有些好奇地凑过去,看见他一脸纠结,白皙的手指悬在上方:“你要做什么?”
江为锦长叹一声:“陆兄啊,我这是为了你啊。”说着,一脸嫌弃地将手指插入湿润冰冷的泥土里,开始挖掘。
陆卿:“。。。。。。”
等江为锦刨了半天,陆卿才慢悠悠开口:“你不愿意动手,借来一把铁锹就可以了。”
江为锦动作一顿,显然是没想到。但他死要面子,厚着脸皮说:“我这埋的可是好东西,用别的东西挖,不小心弄坏了可怎么办。”
说着,捧出一坛黑乎乎的东西来:“这是我几年前埋的梨花酿,是我姐姐亲手配的,世间可没有比它更好喝的,今日就便宜你啦。”
打开确实是清香扑鼻。没有碗,江为锦直接就着坛口咕噜咕噜的喝了两口,递给了陆卿。
陆卿接在手里,沉甸甸的。
江为锦看他没有动弹,故意做出很伤心的样子:“你是怕我下毒害你?还是嫌弃我姐姐酿的不好喝?”
他表情生动,长而黑的眉毛高高扬起,看起来有几分天真。
陆卿喝了一大口,入口有些辛辣,但更多的是清香:“和平常喝的酒不大一样,是用梨花酿的么?”
江为锦很是得意,把长腿伸的直直的,来回打摆子:“那可不告诉你,这是我独门秘方。”
月凉如水,酒香袭人。连日来的烦闷好像都消散了不少。
他和陆卿也不说话,两人一人一口,把一坛梨花酿喝了大半。远处有弹唱的声音传过来,江为锦低声附和了两句,唱到“乡音入耳来,知我曲中意”时,忽然觉得眼里一热。
他为了遮掩,朝陆卿道:“你酒量也太差,只喝了一半脸色就白成这样。”
陆卿转过脸来。
江为锦看着他眼睛越睁越大,脸色也越来越白,忽然就“哇”的一下吐出一口血来。
江为锦:“!!!”
他手忙脚乱的扶着陆卿,袖子上沾的都是陆卿吐的血。那颜色红的扎眼,一时间,江为锦脑袋发懵,不敢动弹。
还是陆卿含着血模糊地说:“我家仆人就在不远处,你叫他来。”看见江为锦脸色惨白,不见一丝血色,还有闲心安慰他:“不碍事,就是胸口堵的慌,吐出来就好了。”
吐出来就好了?
吐出来就好了!!!
江为锦小跑着去叫人,等人到了,又想起来附近有个医术不错的郎中,于是又连忙跑去找郎中。等拽着郎中回到原处,陆卿和他家小厮已经不见了,只余一坛梨花酿,孤零零地飘在河里。
江为锦垂头丧气地回了家,夜里做梦都是陆卿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还滋滋的飙血,简直比见鬼了还可怕。
第二天他顶着黑眼圈嘱咐净心一定要找到陆卿的住所,就看见小厮来报,说是宫里来人了。
可来的也不是莫公公,而是个一身黑衣,长身玉立的青年。
江为锦瞧见对方腰间明晃晃的宫中玉牌,一时间不解。
对方伸出手掌,亮出一支开的正茂的堇花:“我家主人只是请小公子去坐一坐。”
江为锦:“堇花?你家主人是陆卿?”
青年点点头。
陆卿?
陆卿居然是宫里的人?